停靠在码头的豪车离开不久, 天空骤然下起暴雨。冰凉的雨滴夹杂着风,簌簌砸在人的脸上,冷的彻骨冻牙。
金秘书没有防备, 被雨水淋了个透湿。他怔怔看着车影消失在浓郁的夜色里, 冷不丁地打了个哆嗦, 隐隐有些后怕。
毛泰久最近凌晨外出的次数越来越频繁, 精神已经逐渐走向失控。
但这些不是他需要关心的事情, 金秘书朝暗处招了招手,角落里顿时走出两个身形高大的壮汉。
两个壮汉不等金秘书吩咐, 就动作熟练地清理掉地面血迹,自顾自的打扫完现场, 带着尸体离开。
金秘书见怪不怪地在旁边看着, 他们都是毛家从小养到大,像狗一样忠诚的打手保镖。
最后检查一遍, 确认没有遗漏什么, 金秘书摆摆手, 让跟着的人散掉,自己走到停靠在集装箱里的车子旁边, 解锁车门驱车离开。
最近天气愈发的多变,白天艳阳高照,凌晨却下起了暴风雨。
雨连绵不断地从深夜下到第二天中午, 势头非但没有减弱, 还多了阵阵雷声, 轰隆隆的震得人耳朵发麻。
南相泰昏睡了整晚,被雷声吵醒的时候,他身体还残留几分未散的酒意,抬手起身有气无力。
韩东诚在客厅喝茶看书, 听见动静抬头,见人出来,便去把早上煮的醒酒汤,放进微波炉里热了热。
对待自己的救命恩人,韩东诚表现的很尽心,事事力求做到最好。他自觉自己的命还算值钱,努力付出和命等值的劳动力。
至于心血来潮谈了场恋爱,差点把命谈没了这件事情,他不愿过多回忆。
白瓷小碗碗底轻磕桌面,韩东诚在南相泰对面的沙发上坐下,顺势提起昨晚的电话,“成运运输的毛社长来过电话,让您方便的时候跟他联系。”
在首尔的前两年忙着恋爱,来到成运市的这一年又歇着养伤。111一直没催,他自然而然地遗漏了自己的主要任务。
当时在电话里听到毛泰九这个名字,只是觉得熟悉,乍然间没记起来对方的身份。直到电话挂断,111冒出来炸烟花恭喜,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在这个世界的工作还没开始。
韩东诚神色恹恹,手指不自觉地轻轻摩挲书封,终还是忍不住陷入了对糟心往事的回忆。
南相泰没有发现韩东诚的走神,听到他提起毛泰九,手条件反射性地一抖。
瓷勺‘叮’的一声落回碗里,溅起一片汤花。
韩东诚被这声动静惊醒,回过神来看向南相泰,用疑惑的眼神询问他怎么了。
南相泰心不在焉地说声没事,端起瓷碗大口喝尽里面的醒酒汤,朝韩东诚道声谢,“辛苦你了。”
韩东诚轻点头以示回应,看出南相泰又进入了最近常见的不安状态,直觉与自己刚刚提到的人有关。
南相泰脸色难看,看也没看他,就脚步凌乱地走回了卧室。
敞开的卧室门嘭声合上,这个小区的房子隔音不好,卧室的房间门如同虚设。
即便不刻意去听,也会有细碎的说话声飘进耳中。
韩东诚眨了眨眼睛,隐约听到南相泰喊了声泰久。
成运运输集团大厦,社长办公室的办公桌后面,毛泰久舒适倚靠着椅背,一心二用地边翻看手里的资料文件,边和通话另一边的南相泰闲话家常般聊天。
金秘书的工作效率向来不错,薄薄几张a4纸上,大略概括了韩东诚从小至今的人生经历。
无父无母的保育院孩子,学习成绩优秀,借着社会福利补贴和每年的奖学金,一路读完大学。
期间拒绝了金融行业巨头公司的高薪招揽,转行考上警校,毕业后进入国家情报院,成为一名公务人员……是个对金钱没有太大欲望的人。
除了入职后执行任务的两年行踪属于加密档案,需要点时间收集以外,其它资料都很详细,详细到韩东诚从小到大几乎为零的感情经历。
毛泰九一目十行地看完这些资料,手指轻晃,拿起夹在纸页里的照片,饶有兴味地打量。
照片上的男人微笑着注视镜头,眉梢微扬,满脸都是初入社会的年轻人特有的自信朝气。
他的视线在韩东诚眼睛位置停留许久,久到像是要看清楚他眼球表面每一条血丝的形状。
和周围常见的棕褐色眼睛不同,韩东诚的眼睛虹膜颜色很特别,是比瞳孔颜色稍浅一些的黑。瞳膜里的花状纹路弯弯曲曲,像是匠人精心打造出的艺术品。
虽然韩东诚不符合他的猎物标准,但这双眼睛很有收藏价值。
照片脱手,晃悠悠地飘回桌面。
毛泰久眼睛微眯,食指摩挲唇面,低沉沉地笑了一声。
笑声透过手机,传递到通话另一边的南相泰耳侧,惊得他颈后一凉,下意识闭紧了嘴,不再开口说话。
窗外的雨停了,天色阴沉无光,冷意如跗骨之蛆般萦绕周围。
南相泰冷的牙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