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可隔山海,山海皆可平◎
待身体养得好了些, 谈宝璐便带着谈妮进宫去看望赫西汀。
她没提前告诉谈妮,而是卖了个关子, 故意等马车快到了宫门前,方才问:“妮妮今天想不想去见一个朋友呀?”
“谁呀?谁呀?”谈妮叽叽喳喳地好奇问。
谈宝璐神秘地说:“上次妮妮为谁急得哇哇直哭呀?”
谈妮眼睛亮了起来,朗声叫道:“阿汀?!是阿汀?”
谈宝璐微笑着点了点头,“对。”
谈妮乐得满空悬在车座椅上的两条细短腿乱扑腾,笑嘻嘻地拍掌说:“太好了太好了!”
马车进宫后,谈宝璐牵着谈妮朝赫西汀读书的大殿走去。
以往赫东延在鸠占鹊巢,她连让赫东延多看谈妮一眼都心里发慌, 不敢让谈妮进宫去,这还是头一回带着谈妮进宫。
谈妮虽贪玩,但遇事十分乖巧。那双黑溜溜的眼睛珠子一路滴溜溜转, 到处观望,小小的手抓紧着她的手,跟得很紧, 一步也不落下。
大殿内,琉璃做瓦, 绢纸做窗, 秋末初冬清早和煦温暖的晨光之中, 赫西汀正在处理政务。
他要学的还有很多。
岑迦南给他请了许多老师,甚至比他年龄更小一些的谈杰,每日也会来教他课业。
他上午读书练字下棋,下午骑马射箭, 日子周而复始而且枯燥。但赫西汀是不怕苦的, 他反而认为这些乏味的练习正在不断锤炼着自己的心智, 让他变得更智慧冷静成熟, 也更像他的哥哥。
这是他最满意的地方, 变得更像岑迦南,那个他心中最崇拜向往的人。
可唯一令他无法忍受的,是孤寂。
宫里的每个人脸上都戴着一张一模一样的□□,行事好似用尺子比着做出来一般循规蹈矩,他们明明是跪在下头冲他笑的,可这些笑却只挂在嘴上,不达眼底,他们看他的眼神总是恐惧,好像他是什么吃人肉喝人血的恶魔。当然,他曾经的确是这种野蛮的人。
“阿汀!”一道清脆的女声在窗外响起,打断了赫西汀的思绪。
赫西汀以为自己听错了,他缓缓转头朝窗外望去,就见谈妮正趴在窗台下,冲他弯眉微笑。
她穿着一身桃粉色叠式石榴裙,梳了一对双环发髻,乌黑的发辫上编着各色琳琅满目的蝴蝶发饰,脸颊红粉,嘴唇鲜艳。
时久未见,她的五官似乎张开了一些,不再像小孩一样肉乎乎,隐隐有大人的雏形。她的姐姐是大晋第一美人,而她的面孔与她姐姐有四分相似,足以预见她未来也会是一等一的美人。赫西汀手握《孟子》,正好读到了:“人少,则慕父母;知好色,则慕少艾;有妻子,则慕妻子……”
“阿汀阿汀!”谈妮提着裙摆朝赫西汀奔跑过去,这几步路早让她将谈宝璐的嘱咐抛之脑后。
她扑进赫西汀的怀里,说:“阿汀,我好想你。”
她撞得很重,如果不是赫西汀常年练武下盘极稳,恐怕要被撞倒在书桌上了。他的动作比大脑更快,条件反射地托了托她,然后垂下头,认真地打量,平静的脸色下暗藏波涛。
他缓缓地问:“你,想我?”
他很怀疑这句话是否可信。
她知道什么叫想吗?
她知道什么叫思念吗?
这时谈宝璐也走了进来,笑着说:“妮妮,姐姐刚才怎么跟你说的?阿汀现在是天子,不可以冒犯冲撞,也不可再直呼他的姓名。”
“啊,哦……”谈妮无不惋惜地抬头再次望向赫西汀,然后往后退,歪歪扭扭地将左手放在右手上,行了一个乱七八糟的礼,“陛下。”
赫西汀托住她的手腕,朝上一抬,不让她拜了下去,说:“算了,她从小叫到大,就这么由她叫吧。”
谈妮眼睛登时又亮了起来,扑闪着望着他。
赫西汀立马转开头,对谈宝璐说:“姐姐身体刚好,不宜到处奔走操劳。”
谈宝璐的小腹已经有了隆起的形状,看起来更加的温柔。她笑了起来,说:“我身体没事,我今日进宫里来看看陛下。”她微一顿,又问:“阿汀近日可好。”
再听到谈宝璐唤这一声“阿汀。”
赫西汀通体舒畅,好像又回到了以前在武烈王府里当闲散游仙的好日子。他牵着谈妮,回答道:“谢谢姐姐关心,我都很好。”
谈宝璐点了点头,说:“你看起来也比以前成熟了。”
谈宝璐在赫西汀这里坐了一会儿,说:“我今日进宫,还打算去看望几位老友。”她捏了捏谈妮的脸颊,对赫西汀说:“妮妮就先放在你这儿了,待会儿我来接她。”
“好。”赫西汀点头答应。
谈宝璐走后,谈妮就彻底成了没紧箍咒的孙猴子。她快手快脚地爬上了窗下案几前的蒲团,倒地跪坐,歪着头说:“阿汀!难道你不想我吗?我们好久没见了!你都在做什么呢?”
赫西汀说:“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