姝举行了及笄礼。
因着这次是姜家主持的及笄礼,又摆明了不会请谢家人露面。与姜家交好的公侯世家的夫人们,为了给姜家撑场面,几乎全都来观礼了。
不仅如此――
在迎宾的第一日,贵妃娘娘还派了特使来,赐下许多重赏,简直让来观礼的宾客们看花了眼。
直到第二日,一套及笄礼的流程走完,当正宾英国公夫人亲手为谢容姝加上钗冠,宣布及笄礼成之际――
皇帝赐婚的圣旨,也由高公公亲自带人,下到了西山别院。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安平侯谢严长女谢容姝,端庄温良、品貌出众,特赐婚于宁王楚渊为妃,择良辰吉日完婚,钦此。”
谢容姝听到圣旨的内容,脑子里一懵。
不是侧妃,更不是妾室……
而是――宁王妃???
怎会是宁王的正妃??!!
“姑娘,还不赶紧接旨呢……”高公公笑着催促道。
谢容姝回神,忙领旨谢恩,心里却格外忐忑。
她把这正妃的位子占了,那宁王殿下以后还怎么娶他的心上人?
御赐的亲事,万没有和离的道理。
难不成到时候……她要假死遁走吗?
一个处理不好,那可是欺君之罪啊!
谢容姝满脑子都是“鸠占鹊巢”的慌乱,完全没有注意到,众人投在她身上的目光,有多么的意味深长。
来府观礼的宾客,大都是姜家的亲朋好友,本是为了给姜家撑场,没想到却撞上这等天家的喜事。
宁王是谁――
先皇后唯一的嫡子。
御赐的宁王妃,却是个娘家声名狼藉、本人恶名在外,且脸上有疤的姑娘。
不仅如此,圣旨上却写着“端庄温良”、“品貌出众”。
这两个词放在任何贵女身上,都是赞美,可安在谢容姝的头上,那可是真真儿是讽刺了。
看来,御赐的这位宁王妃,并不得皇上欢喜。
谢容姝同样也是满腹疑问,只等到送走高公公和观礼的宾客,总算趁着顾夫人得闲,朝顾夫人打探:“舅母,这圣旨是不是搞错了?”
“你这孩子,说什么傻话呢。”
顾夫人诧异地道:“皇上金口玉言,圣旨岂会有错。”
“可……皇上怎会赐我为宁王妃?”
谢容姝真想不明白。
她是安平侯府的嫡长女,安平侯府还有桩案子在大理寺没结呢。
宠妾灭妻,祸起后宅。
但凡有些家底的人家,都不会想娶这种门风里出来的女儿做儿媳,更何况是天家……
而且,宁王还是先皇后唯一的嫡子。
顾夫人掩唇笑了:“自然是宁王殿下亲自去找贵妃娘娘和皇上求的,我听娘娘宫里人说,前阵子他特地跑到行宫去,找娘娘求了许久,娘娘才同意帮他说情。不仅如此,殿下还在皇上跟前保证,只要皇上同意你们的亲事,以后他定会安分守己,再也不胡来了,皇上这才同意的。”
谢容姝错愕地睁大了双眼。
明明……宁王殿下是那日让绿枝来问过她以后,才着手准备的亲事。
怎么到舅母这里,却变成了宁王很早以前就准备好了……
看来,就算是娘娘宫里人说出来的话,也未必都能当真。
谢容姝自然不会去告诉顾夫人“真相”,经此一问,她心知舅母这里也不知道真正原因,便只得作罢。
谢容姝原想着等绿枝来了以后,让她为自己传信,约宁王见上一面,将赐婚之事问清楚。
那日绿枝走时,曾与她约定好,等及笄礼成以后再登门,届时会将悦来楼的管事们带来西山别院。
可谢容姝没想到,她没等到悦来楼的管事们,等到的,却是一个让她完全意想不到的消息――
“罗曼君凌晨在大理寺的大狱里死了。”
“大理寺的大狱,戒备森严,她是怎么死的?”
在绿枝的安排下,谢容姝从西山别院赶回京城,易容成仵作身边的小厮,跟在仵作身后,去了大理寺的停尸房。
大理寺的大狱不是人人都能进的,死在大理寺大狱里的人,更是少之又少。
所以,谢容姝赶到的时候,偌大的停尸房,就只有罗氏一具尸身,盖着白布,停灵在房间正中。
罗氏的尸身,仵作早已验过。
他直接掀开白布,指着罗氏脖颈的勒痕道:“是自尽。趁狱卒不备,半夜把腰带绑在窗子上,上吊死的。”
谢容姝蹙了蹙眉,走到罗氏的尸身前,伸手碰触上了她的脸颊。
就在她的手指碰触到罗氏脸颊的瞬间――
罗氏生前的记忆,瞬间涌现在谢容姝的脑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