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容姝看见昏暗的大牢里, 谢思柔披着素白的披风,走到牢门外,跪在罗氏面前, 哭得泣不成声。
“娘亲,你入狱以后, 父亲四处求人, 想救你出来,可你的案子是皇上御笔朱批要查的, 没人敢帮咱们。”
“娘亲可知道, 宁王竟要娶谢容姝那个恶女为正妃, 现如今圣旨已下,京城谁人不知,你跟谢容姝有杀母之仇, 这下更没人敢帮咱们了,这是要把咱们往死里逼啊。”
“父亲说,若这案子查到最后, 人证物证皆证明你是凶手, 御史参他宠妾灭妻便是板上钉钉之事,安平侯的爵位怕也保不住了。”
“徐世子原本要娶女儿为妻,可出了这档子事以后,世子便只答应纳女儿为妾,娘亲,女儿是安平侯府的二小姐, 怎能做人妾室……”
“娘亲, 父亲说只要您的案子没结, 只要他的爵位在, 这件事就还有转圜的余地……娘亲, 您一向最疼女儿的,这次您一定要救救女儿啊。”
罗氏颤颤伸出手,摸上谢思柔的发在你这儿,可否将卷宗拿来给我瞧一瞧?”
卷宗这种东西,不是谁想看就能看的。
可徐怀远既提到寺丞,仵作自然不敢当面拒绝。
“小人这就去请示寺丞大人。”
“你去吧。”
徐怀远随手指向谢容姝道:“这个小厮且留给我用用,我有东西要交给寺丞,让他随我去拿来。”
“他是刚来的,对衙门不熟。”仵作忙道:“还是让小人跟世子去吧。”
“不必,我过会儿还要进宫去,耽误不得,只是拿个东西而已,让他跟我走一趟便是。”
徐怀远说着,率先朝外面走了出去,竟是不再管停尸房里还在嘤嘤痛哭、装模作样的谢思柔。
谢容姝不知道徐怀远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朝仵作丢了个稍安勿躁的眼神,跟在徐怀远的身后。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大理寺衙门,徐怀远寻了个无人的角落,才算停下脚步。
他转身看向谢容姝,温润的眸子,带了些许水光:“你……当真要嫁给宁王么?”
谢容姝心里咯噔一下,这是早就认出她来了。
前世,她曾将自己易容的法门告诉过徐怀远,能认出她也不足为奇。
“世子说什么,小人听不懂。”谢容姝瓮声瓮气,佯装不解地回道。
“阿姝,别装了,我知道是你。”
徐怀远神情黯然,语气里难掩心痛:“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能认出你……你当真就那么厌恶我,为了躲开你我的亲事,甚至不惜嫁给宁王么?”
这话结结实实把谢容姝恶心到了,她懒得再继续装下去,嘲弄道:“世子已是弱冠之年,竟还看不清自己吗?这京城里有哪个女子不想嫁给宁王殿下,难道世子觉得……你能与宁王殿下相提并论?”
“不,哪怕全京城的女子都想嫁给宁王,有一个人是不愿嫁的。”
徐怀远说着,目光紧紧锁住谢容姝的面容,眼底带着几丝疯意:“阿姝,你一定跟我一样,记得以前的事对不对?所以才会这么恨我、厌恶我……阿姝,你可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重来一次,我绝不会辜负你……”
“世子是疯魔了么。”谢容姝冷笑:“尽说让人听不懂的话。”
说完这话,她转身欲走――
突然,手腕一紧,竟被徐怀远从后头紧紧抓住。
“徐怀远,你是疯了么?”谢容姝回头,怒声斥问。
她正欲唤暗卫出来――
只见徐怀远抓起她的手腕,就将她的手往他脸颊上贴去……
“阿姝,我知道你还有那个能力……你摸摸我的脸,好不好?你只需摸一摸,便知道我对你的真心,我此生别无他求,只想好好弥补你,我们还像以前那样……好不好?”
谢容姝下意识想要挣开徐怀远的手,可转念一想――
再没有什么,比直接窥探徐怀远的记忆,更能助她解开所有的谜团,搞清楚玉殒的来历、和姜家前世覆灭的真正原因。
对真相的渴望,让谢容姝强忍着被徐怀远碰触手腕的恶心,放弃了挣扎。
眼见着自己的手,被徐怀远抓着,即将贴上他的面颊――
“你们在做什么?”
忽然,一个淡漠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只是转瞬之间,谢容姝只听见“咔”的一下,伴随着骨节脱臼的脆响,她的手腕被猛地松开。
“敢动本王的人,你是找死么?”
随着这声寒彻到底的斥问,徐怀远的身子,以一种极轻巧翩然的姿态,横着飞出去,又“砰”的一下,重重跌落在地上。
徐怀远抱着一条胳膊,整个人在地上痛苦地躬成一团。
谢容姝几乎可以断定,他那条胳膊,怕是凶多吉少。
就在谢容姝怔仲间,方才被徐怀远抓住的手腕,被另一只微凉又修长的手,圈在掌心里。
“你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