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寒拉住她搁在门把手的手腕,正色问:“干嘛去?”
“结婚啊,”苏佳忆理所当然地看他,“民政局还没下班,快走。”
“不行。”苏寒果断地把门关上,蹲下身给她换鞋。
鞋带解开,她却强硬地一动不动。
“为什么?”她问。
苏寒坐在门口鞋架边的矮凳上,盯了地面许久,说:“没必要。”
她明白他的意思,却不想妥协,拉起他的胳膊:“我说有必要就有必要,我要和你结婚。”
他的情绪忽然激动起来,眼眶发红:“然后呢?你户口本上盖章写丧偶?”
“你说什么呢?”苏佳忆着急,“什么丧偶?谁说你会死?”
“我也是学医的,我自己的身体,知道还有多久。”
没有人告诉他肿瘤是恶性,但苏寒早就猜到。他再明白不过医生的欲言又止,和亲属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
在医院实习时,他看过无数次。
他抱住自己的头,声音悲切:“我自私的最大限度就是要你陪在我身边,不能再要求别的了。”
“可是我愿意啊,”她蹲在他对面,握住他的手,“不是你的要求,是我,我想要和你结婚。”
苏寒抬起眼,瘦得眉骨突出,眼皮薄得有些凹陷,他浅色的眸子蓄着雾,就这样看向她,缓缓摇头。
她不想放弃,可是又舍不得用赌气、耍脾气的方法去逼他。
苏佳忆知道他的情意,也知道他为她着想。
于是她只有束手无策,扁着嘴不看他,眼睛一眨,眼泪就滴落。
苏寒“哎呦“一声,叹着气,将她搂到怀里。
他在她耳边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什么。
时至今日,他没办法承诺未来。
于是他想了想,问:“晚上想吃什么?”
“吃你的心。”苏佳忆咬着牙瞪他。
苏寒笑呵呵地敞开手臂,露出胸膛,一副壮士赴死的表情。
忽然,门被敲响,苏佳忆打开门,倪清月和许蓦几乎是冲进来,看到他们都穿戴整齐,倪清月问:“你们要出去?”
苏佳忆尴尬地解释:“也不是……”
“不是就行。”倪清月熟练地找到拖鞋,脱下外套进屋。
她走到厨房,似乎挑选了一个好地方,朝这面喊:“许蓦,放这吧!”
苏寒和苏佳忆注意到许蓦手里的大袋子,小声问:“什么?”
见没动静,倪清月火急火燎地跑出来,抢过袋子拿到厨房,说:“这个中药据说特别管用,很多人喝了这个就把病治好了,我和许蓦排了一天的队呢。”
苏佳忆跟过来:“苏寒现在在吃医院开的药呢。”
“没事,”倪清月拍了拍她肩膀,“我问过了,人家说不冲突。”
苏寒和许蓦无奈地对视一眼,笑了起来。
倪清月洗了把手,探头问:“哎,你们没做饭啊?”
正说着,敲门声又响起。
是苏寒妈妈,她拎着大包小包的各式蔬菜和肉,说是想着过来做点好吃的。
走进屋,她看到一脸期待的倪清月,热情地招呼他们留下来一块吃。
许蓦下意识想要拒绝,倪清月却已经答应下来,凑过去看都有什么菜。
刚刚还安静的屋子瞬间热闹起来,也不知谁把电视打开,一时间,电视里欢天喜地的广告和房间里忙忙碌碌说笑的声音重合,显得暖洋洋。
倪清月一边择菜,一边凑到苏佳忆身边,小声说:“我排队的时候,听说这个中药特别有用,很多人吃了几个疗程就没事了。”
苏佳忆笑着点点头,说了句不相干的话:“苏寒不肯和我领证。”
声音不大,苏寒妈妈离得近,听得一清二楚。
她一愣,放下手中的肉,想了想,说:“佳忆,他不是不喜欢你。”
“我知道,”苏佳忆索性放下手中的活,“但是我着急。”
苏寒妈妈轻轻叹了口气:“别着急,等明年苏寒病好了再去也不迟。”
还能等到这一天吗?
苏佳忆没问出口,只是垂下眉,不再说话。
她忽然发现,不大的厨房里只有四人,苏寒不在。
于是她赶忙出来寻找,不知为何,仅仅是看不见他,她就心慌。
洗手间的灯亮着,门虚掩。
苏佳忆推开门,看到苏寒双手拄着洗手池两端,肩胛骨凸起,闭眼低着头,刚洗过脸,下巴上有尚未滑落的水珠。
洗手台上有一板药,看得出刚刚扣过一粒,银色pvc药板折起尖锐的角度。
她侧身进来,拿起那药看了看,是止疼片。
“没事。”苏寒伸手把药拿回来,随手揣在兜里。
他眼中血丝明显,唇色苍白,面容疲惫。
苏佳忆担忧地看着他,却咬着唇不知道说什么。
苏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