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祈夜看到慕染云从耳房内走出来,脸上带着宛然的笑意,可视线刚一触及到自己,笑容立刻转为冷漠。
“本王是洪水猛兽不成,王妃见了本王就这般不开心?”他语气中含着一抹显而易见的不悦。
“是臣妾不好,不会撒娇柔媚,见了王爷不能像夏姑娘一般喜极而泣,抱着王爷哥哥长,哥哥短的。”
慕染云这话一出口便觉味道有些不对,明里像在暗讽,背地里却像在吃味。可如同泼出去的水又收不回来,只得表情僵硬的站在那里。
还好君祈夜没往那方面想,而是忆起夏霏雪故意装晕惹自己着急,他眸色暗了暗,随口问道,“那两个青楼女子病情如何了?”
她从怀中拿出那幅画像,拍到君祈夜身上,风轻云淡地说,“人我已经帮你审完了,只能问到这里,剩下的,需要我们自己来查了。”
君祈夜扫了眼那张染着黑墨的纸,沉声道,“收拾东西,准备出发。”
……
两人轻装简行,想到现在城外痘疫难以控制,多带一个人出去就多一分危险,君祈夜只带了冷千秋,而慕染云则没有带婢女。
走的时候阿箬还不情愿,一脸的担忧和委屈。慕染云宽慰她留下来照顾香兰与香穗这对姐妹,她这才勉强同意。
他们根据香兰说的地址,找到了巷子最后的那间瓦房,确认过门口那盏油灯后,慕染云点点头,打量了一圈屋檐上的灰瓦和门环,俨然是京中最普通的巷落,根本瞧不出主人身份来。
君祈夜率先进去,就接受到了漫天虫蝇的扑面洗礼。
他挥动衣袖避开那些虫蝇,看到床幔后有一个干瘪的尸体,已经腐烂发臭。
用竹竿挑开纱幔,那人的皮肤已经溃烂到没有一处完好,多半也是死于痘疫。
沉吟片刻,他便从房间里退了出来。
慕染云看他脸上写满了凝重,猜到情况可能不太好,撩起裙摆就要往里走,却被君祈夜拦腰抱住。
“别进去,里面人已经死了。”他低声道。
慕染云抬眸看了眼他朗逸的侧脸,微微挣扎了下从他的怀里滑出来。
君祈夜方才意识到自己刚才情急之下伸手抱住了她,这大概是两人自成婚以来第一次相拥,她腰肢柔软的手感若隐若现,心里莫名浮出几分悸动。
还是慕染云率先打破这份尴尬,镇定说道,“王爷,那人死状如何?”
“皮肤溃烂不堪,血肉泛着青黑色,下颚微张,表情狰狞。”君祈夜回忆道。
“那就难怪了。”她听到他的描述便心下了然,“此人没有经过任何药物医治,他的痘疫并不是别人传染给他的,而是他自己种下的。”
“痘疫还可以自己种?”君祈夜疑惑道。
“当然可以,我们南疆虽然在物资和财力上相比君朝要弱了许多,但在医术上可不止比你们高明多少倍。”她说到此处,表情带着隐藏不住地自豪,“自上次南疆痘疫爆发后,我们的巫医就已经开始研制如何从根源破解痘疫的方法,那就是种痘!”
“将痘疹种在从未得过痘疫的人身上,那人只需要得一场小病,身体就能终身对痘疹产生免疫,只是……当年试种的过程中,有几个人最终还是死了,所以这种治疗方法也被我们严令禁止。”
“但那些被种痘的人,我们称之为播种人。这些播种人若不慎接触了其他人,就会将身上痘疫快速传染给别人。”她拧起秀眉,思索着说,“我曾看过那些播种人死后的模样,他们和那些被传染痘疫的人死状不同,因为痘毒是深种在他们肌肤内的,血肉都呈青黑色。”
“你的意思是,这个死去的人很有可能是播种人?”君祈夜问她,“也就是说,这次京城痘疫,是有人在以播种人在快速传播?”
“是的,这个我一早便有些怀疑,不光是六皇子凑巧救下香兰那么简单。南疆上次爆发痘疫,是因人们都用湄江水吃饭沐浴,引用过江水的人无一幸免。”
“而这次京城痘疫的患者十分零散,很多一家五口只有一人患病,这显然不是水源或食物的问题,那么,多半就是传染导致。”慕染云有理有据的分析。
君祈夜思忖了下,同意了她的看法,“容御医也说这次痘疫来源蹊跷,待我们回京后再与父皇商议此事。可眼下,香兰的这条线索已经断了……”
慕染云扬唇一笑,清丽的容颜也因她的笑貌多了几分明艳,“不,这条线索还串联着一个重要的地方,玉隐楼!”
“你就对烟花之地这么感兴趣?”君祈夜语气中带着浓浓地戏谑与嘲讽,眸色却愈来愈沉。
“香兰与香穗可都是玉隐楼的歌妓,失事的画舫也是玉隐楼的,这不是太凑巧了吗?”她挑眉道。
君祈夜冷冷地掷了一句,“罢了,你若想去就去吧,反正不让你去,你也会偷偷地溜过去!”
她唇角笑意更甚,“还是王爷了解我。”
玉隐楼所在离兰花巷不远,他们步行不到一炷香便来到门口,停泊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