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崔九凌,又看看崔沉,见他俩这神态,一顿心里咯噔一下,该不会真有这么个人吧?
虽然克妻、克夫之说纯属无稽之谈,但倘若崔沉真听自个的去找这“女天煞孤星”求亲,回头他俩其中一个出事儿,岂不成了自个的锅?
毕竟“以毒攻毒”的说法,可是自个提出来的。
她忙道:“我随口胡说的,崔校尉你可千万别当真,不然你若是没这‘女天煞孤星’命硬,被人克死了,岂不成了我的不是?”
崔沉才要开口,就听崔九凌淡淡道:“把你俩八字拿去给了尘合一合。”
傅谨语惊呆了,她随口胡扯一句,怎地就发展到要合八字的地步了呢?
而且女方到底是谁呀,怎地你俩一副可以轻松搞到人家女方八字的模样?
崔沉犹豫了片刻,随即点头道:“是。”
俩人神神秘秘,完全没打算替傅谨语解惑。
傅谨语气呼呼道:“横竖我随口胡扯的事儿已然告知你们了,你们还当真的话,后头若有甚不好的事儿发生,可不与我相干,别找我负责。”
崔九凌哼了一声:“不必你负责。”
他这个主子都这么说了,崔沉这个做人下属的,想必不敢有异议。
傅谨语放下心来。
嘴贱惹出这么一桩是非来,她不敢再逗留,也不要崔九凌送了,果断告辞跑路。
*
回到傅府后,傅谨语去秋枫堂换了件家常衣裳,然后叫人通知傅谨言跟各管事娘子到议事厅去。
傅谨言来的倒是很快。
等管事娘子到齐的工夫,她斜了眼傅谨语身上的方领对襟短衫,见这短衫的袖子只到小臂一半,露出一段皓白的腕子来,不由得眉头一皱。
也忒伤风败俗了些。
不过她甚话都未说。
伤风败俗与自个何干呢?
不客气点说,她越伤风败俗才越好呢。
然而傅谨语一到议事厅就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傅谨言眼睛往自个手腕上一撇,接着眉头一皱,她用脚趾头都知道这丫必定在心里吐槽自个。
吐槽还是轻的,多半是鄙夷。
她立时笑道:“姐姐也觉得我这半袖不错?我也这么觉得哎,又凉快又轻便,还节省了料子,谁穿了不说好?可惜马上要做秋衣了,府里针线上的人忙不过来,不然叫她们也给姐姐做几件来穿。”
傅谨言无语,静默了片刻,这才勉强道:“多谢妹妹好意,不过我夏衫够穿了,就不给针线上的人添麻烦了。”
傅谨语将人堵了个仰倒,顿时心里痛快了。
不多时,众管家娘子到齐。
傅谨语谦让道:“姐姐说几句?”
傅谨言也没推辞,抬眼在厅内环视一圈,淡淡道:“打今儿起,府里一应诸事,由我跟二姑娘来料理,你们往日如何在二太太跟前当差的,如今照样在我们跟前当差便是。若有人偷奸耍滑,欺我们姑娘家面嫩心慈,豁不出去脸面整治,那就打错了算盘。若犯在我们手里,把几辈子的老脸都丢了,别个不取笑你们,你们自个只怕都没脸见人了。”
众人自然忙说“不敢”。
说完之后,她看向傅谨语,笑道:“妹妹说几句?”
傅谨语打了个呵欠,懒散道:“该说的姐姐都说了,我没其他要增补的。”
傅谨言将头扭回去,吩咐道:“既如此,那便开始吧。”
话音刚落,一个容长脸、高颧骨、身段瘦削的妇人走上前来,先给她们俩行了礼,然后呈上张条子来,说道:“二老爷书房里要补墨跟纸,这是清单,请两位姑娘验看后给对牌,奴婢好去账房支银子。”
傅谨语一伸手,说道:“拿来给我瞧瞧。”
谷雨忙上前几步,从那管事娘子手里接过来清单,呈到傅谨语手里。
傅谨语扫了眼上头的名目跟价格,在心里用竖式计算法简单核算了一下,然后冷笑一声,将单子递给白露,吩咐道:“你算一下。”
预料到裴氏月份大了后自个必得将管家权接过来,故而傅谨语早几个月就开始教谷雨等丫鬟打算盘。
这里头,二等丫鬟白露悟性最好,才学个把月,算盘就打的比积年的老账房还快还准确。
如今更是炉火纯青。
她卸下得姑娘指导才做出来的双肩背包,从里头掏出把黄杨木的袖珍小算盘,一手握算盘,一手手指飞快拨动算珠。
一阵噼里啪啦后,白露脆生生的声音响起:“澄心纸银钱错了,冷金签银钱错了,凝霜纸银钱错了。”
傅谨语一脸果然如此的模样,抬手扯过白露手里的清单,转手将其交给傅谨言,笑道:“我的丫头才学打算盘,兴许打错了也是有的,不如姐姐算算?”
傅谨言接过单子,吩咐了彩屏一声。
彩屏从肩膀上背着的包袱里取出个紫檀木的小算盘,恭敬地将其递给傅谨言。
傅谨言将账目快速的打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