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们鱼贯而入, 将午膳摆上桌。
刚来靖王府蹭饭时,傅谨语还谦虚一番,作作要给靖王太妃布膳的样子。
如今她早就老油条了, 连做样子都懒得做, 在靖王太妃跟崔九凌入座后,便直接坐到自个惯常坐的位子上。
往常秋钰芩没来, 崔九凌在衙门坐班,只傅谨语陪靖王太妃用膳时, 靖王太妃便不甚讲究“食不言”的规矩, 两人时不时闲聊几句。
但这会子秋钰芩跟崔九凌都在, 闲聊自然就没了。
沉默着用完了这顿午膳。
然而傅谨语不但没半点拘束, 还将自个给吃撑了。
饭后,秋钰芩照例邀她去逐月楼歇晌, 傅谨语连忙拒绝:“家母身/子渐重,恐无力支应家事,家祖母将管家权交给了我跟姐姐……午后得去议事厅坐班理事, 今儿怕不能跟秋姑娘一块儿歇晌了。”
秋钰芩笑道:“语妹妹机灵聪慧,区区一点子家务事, 必定三言两语就料理明白了。”
傅谨语动了动耳朵, 秋钰芩对自个的称呼从傅二姑娘变成了语妹妹, 亲近不少, 这是在感激自个将崔瑾恋慕傅谨言的事儿如实相告?
她从善如流道:“芩姐姐高看我了, 我那点子三脚猫本事, 不过是跟在家姐后头当个应声虫罢了, 离独当一面还远着呢。”
“哼。”正捏着茶盅喝茶的崔九凌冷哼一声。
傅谨语只当没听见。
靖王太妃笑而不语。
阿凌可是跟自个说了,他最近正折腾的那个西洋新式记账法,可是傅谨语教给他的。
连西洋记账法跟西洋数字都精通的人儿, 九章算术想必根本不在话下。
傅府那点子家事,她闭着眼只怕都能料理个清楚明白。
大尾巴狼装的还挺像回事儿的,也就芩姐儿这不明就里的才信她。
果然秋钰芩还以为傅谨语自卑,忙鼓励她道:“哪有人生来就会的?不会没关系,先听先看,悄悄跟着学,学上一阵子,自然就会了。”
傅谨语似是被鼓励到了,一脸感激的点头:“嗯嗯,我听芩姐姐的,一定好好学。”
“哼。”崔九凌又冷哼一声。
傅谨语扯了扯嘴角,决定适可而止,起身告辞。
靖王太妃笑道:“阿凌,替我送送语儿。”
“常来常往的,又不是不认识路,有甚好送的?”崔九凌哼唧了一句,到底还是站了起来。
两人一前一后的,出了正院的垂花门。
傅谨语回转过身,抬头看向崔九凌的眼睛,笑道:“知道王爷舍不得臣女,但天下无不散的宴席,您就送到这里吧,剩下的路臣女自个往前走就成了。”
崔九凌:“……”
说的这是什么话!
一副即将永别的口/吻,这又是打算做什么妖?
他沉默不语,只斜眼看着她。
傅谨语没崩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逗您的。”
崔九凌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扯了扯嘴角,轻哼了一声:“人来疯似的,成日没个正形。”
傅谨语小手帕往他胸/膛上一甩,“哎哟”一声,抑扬顿挫的说道:“死鬼,您不正是喜欢我这没正形的模样么?若我跟其他贵女一样端庄娴静,您只怕躲的比谁都快呢。”
崔九凌垂眼,没接她的话。
傅谨语“啧”了一声。
眼睫毛长了不起啊?动不动就下垂眼,小扇子似的浓密长睫毛在眼睑下垂下一片阴影,眼睛偶然眨巴一下,阴影就泛起一阵涟漪。
每一阵涟漪,就如同一片羽毛落在心上,勾的人一阵接一阵的心痒。
可惜亲睫毛不能增加精神力,不然她铁定……亲爆。
不得了,她如此矜持的一个人儿,竟生出如此不知羞耻的想法,简直是太可怕了。
真真是个蓝颜祸水。
傅谨语忙转开视线,然后就看到了坠在后头的崔沉。
她“咦”了一声,笑道:“崔校尉果真克死了三个未婚妻?这天煞孤星的命格,怎地这么像话本子里的男主角?在女主角这个真命天女出现前,其他女子,谁跟男主角定亲谁死。”
崔沉虽离着有些距离,但他耳力惊人,傅谨语这番话,清晰的传入他的耳朵里。
他无语道:“哦,依傅二姑娘的看法,末将该如何区分下一位跟末将定亲的到底是真命天女还是又一个倒霉鬼?”
傅谨语随口胡扯道:“这有何难,找一个同样克死几位未婚夫的‘女天煞孤星’,以毒攻毒。”
她不过借机打趣一番崔沉,好报先前的仇罢了,鬼晓得哪个是他的真命天女?
崔沉也觉得她是在报复自个,“嗤”了一声,才要出言嘲讽,话到嘴边却猛地顿住了。
与此同时,崔九凌也抬眼看向他。
两人隔着傅谨语对视一眼,显然想到一块儿去了。
傅谨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