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得对。”
林墨阳怔愣,今晚的安晨有些不对劲,很不对劲,他皱了皱眉,她应该跳起来和他争吵才对不是吗?
安晨将后脑勺靠在墙壁上,喃喃说:“可瑞对于我,是噩梦啊。自从有了他,我没有一夜睡得安稳,我总是很害怕,我走在一个黑屋子里,什么也看不见,只能不停地往前走。刚开始的时候我惊慌失措,过了一两年,我反而适应了,现在我梦到走黑屋子我已经不怕了,我已经可以一直走下去了,因为知道即使走不到尽头,天亮的时候闹钟也会叫醒我。后来我才发现,梦境的黑暗一成不变,反而有迹可循,可是睁开眼睛后的光明,却总让人刺目得想要流泪。”
林墨阳喉头动了动,“为什么不告诉我?”
安晨只是摇摇头,“林墨阳,我因为可瑞担惊受怕的时候,你在干什么,那晚碧玉湖九曲桥之上,你对我说过什么?”她含笑用手指划过左边的胸口,“你说得都很对,可是我很难过,很难过很难过呢!”
林墨阳一张脸顿时变得惨白。
他是因为她的一条短信才会去九曲桥见她的,短信很简短,“晚八点,九曲桥上见。”
收到短信后他的心情很是沸腾了一下,她一定是后悔了吧,想要找他和好了,他们的分手本来就有些奇奇怪怪的,于是现在两人终于想通了,要和好了。那一天,从早上起床开始他就不停地看手机上的时间,到晚上去赴约为止,已经有八十九个人“关心”过他是不是有什么急事了。
七点五十分,他从学生会办公室出发,步行至九曲桥会正好是他们约定的时间,他的心情很舒畅。
上完石阶,他有些疑惑地看着湖心两个身影,难道小晨还找了其他人来?还未等他想出几个可能性的答案,“扑通”一声,其中一个人影将另一个人影推下了湖。
“救——命——”湖心的人影狼狈地呛了几口水,胡乱拍打着水面,显然并不识水性。
林墨阳心中一沉,跑到桥中,有些不敢置信地看了眼桥上他最熟悉的女人,然后毅然跳下水,将水中的女孩救了上岸。
落水的女孩他也认得,正是董文娟。
“你们还好吗?”她的声音插进来。
林墨阳顿时火冒三丈,“安晨,你叫我来就是为了让我看这一幕吗?”
安晨轻轻咬了咬唇,她不知道现在这个时候为什么董文娟会出现在这里,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们明明不熟她还要来找她说话,更不知道为什么董文娟会忽然脚下不稳,桥上的栏杆一米多高,怎么会不稳到要翻下去,而她只是反射性地伸出手想要拉住欲坠水的人,遗憾的是没有拉住。
要怎样解释呢?
她的沉默被他当成默认,林墨阳有些忍无可忍地说:“安晨,你从小就是这样,你觉得属于你的东西占有欲总是那样强,以前是对你的妈妈,现在是对我吗?可是我没想到你会做这种事情,喜欢我的女生不算少数,你要一个个推下湖吗?”
他在说什么?
安晨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半步,脸上血色尽失,“你就……这样……想我……吗?”
林墨阳站起身,拦腰将溺水的董文娟抱起来,“不是我就这样想你,安晨,你可不可以成熟一点。”
明亮的医院走廊里,背靠着雪白墙壁的安晨轻轻皱了皱眉,“我不记得我有推过她。”不是肯定,也不是否定,她是真的不记得了,太久了,久到记忆也许都错乱了,她又总觉得她的记忆是做不得准的,因为她习惯时时“修正”她的记忆,虽然到目前为止收效甚微,她最想刻意修正的记忆,偏偏有着最不容她忽视的证剧,一个孩子,一个会越来越大的孩子。
不知何时走到她身前的林墨阳低声说:“没有,你没有推她。”即使董文娟出面为安晨澄清,他也应该相信他的安晨不是吗?她不会做那种事情的,可是当时他是被什么给误导了?
她抬头看他,淡淡地重复:“原来没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