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在向前看,都在向前走,只有她,总是试图停留在某一个瞬间,总是试图停留在某些春暖花开的时节。
前面的荆棘那样多,她可不可以往回走不要面对?她多么害怕啊,一天天,一年年,总在害怕一些东西,害怕看到那个孩子,害怕有可能会遇到那个男人,害怕有人询问。
她的谎言,经过时间的沉淀,裹上了一层又一层厚重的青苔,阴冷湿滑,让人再也不敢碰触。
如果能回到最初的最初就好了,阳光下静美如画的少女看向神采飘逸的男孩,脆生生地打着招呼:“你好啊,林墨阳。”
如果可以……
“这么晚了你还来看可瑞?”林墨阳将香烟扔在地上,踩灭。
呀!
安晨脸上的笑容渐渐敛起,于是又是她一贯的温柔淡雅,连原本清脆俏丽的声音也微微沉寂下来:“哎,是啊,你什么时候来的?”
“下午来的。”林墨阳推开楼梯走道的门,微偏过头,眸中寒星微闪,幽沉了几分,他薄唇轻抿,“你今晚有约会吗?”
安晨轻轻捋了一下耳际边的发,“晚上景乐请吃饭。”她轻轻推开病房的门,从门缝里向里面看了一眼,“已经睡着了啊!”
“只有景乐?”
安晨看了林墨阳一眼,“还有友东,景乐的小女朋友也在。”她在走廊过道供人休息的椅子上坐下,轻轻捶了捶腿,耳际的发散落而下,自成了一种欲语还休的纤弱风情。
可林墨阳知道,安晨固然是美丽的,但如果她可以,她一定是想要以最凶狠的表情来面对他驱赶他的。
他坐到她身边,目光却有几分阴冷地盯着她红润的唇,修长白晳的颈项,那里有被人碰过的痕迹,除他以外的男人。
要忍住,要忍住,他现在没有立场去干预她的私生活。
安晨抬头看他,忽然想起现在已经很晚了,“你今晚是准备在这里过夜的吗?”
林墨阳紧抿着唇没有说话,要忍住。
“这样啊!”其实她今晚原本并没有留宿医院的打算,她之前也已经嘱咐过看护了,只是张友东吻她吻得情难自已,她心中慌乱,便寻了这样一个借口离开。
安晨偏着头认真地想了想,按理说先来后到,如果林墨阳先要来睡医院,那么她是不是应该离开?嗯,她轻轻皱了皱眉,又想,这关林墨阳什么事?她才是可瑞的姑姑啊,林墨阳根本就没有连夜照顾可瑞的权利好不好……
还在想如何客气得体地措辞让身旁的男人离开回他的家睡他的大觉,最好再也不要出现在她眼前,只觉一阵阴影压下来,嘴唇已经被掠取。在她惊异地睁大眼睛的同时,男人一手将她的双腕按在背后,一手按住她的后脑,待安晨反应过来要反抗的时候,浑身已不能动弹。
他的吻很陌生,来势汹涌,霸道而凌厉,有一种独属于雄兽的凶狠,张友东没有这样吻过她,林墨阳年少时亦没有。
安晨呜咽了几声,然后沉于平静,林墨阳终于放开她,两人都有些气喘,空气中满是沉闷的分子。
“啪——”一声脆响在走廊里缭绕开来,不知是哪间病房的病人呻吟了一声,然后又趋于平静。
俊逸的脸上渐渐泛起几个红色的指印,林墨阳脸色冰冷,讽道:“别人碰得,我碰不得?”
两人互瞪了半晌,安晨忽然觉得这是件多么可笑的事情啊!她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一辈子优雅从容的男人,轻笑,“别人都碰得,只你碰不得。”她又想她这句话说得真是太掉身价了,好似她安晨怎样风流放荡似的,不由得又轻轻地笑了起来。
林墨阳看着她走到对面,背靠着墙壁,微仰着头看着天花板,似乎在发呆,竟是视他如无物。
他目光阴鸷地看着这个女人,她今天很美,粉紫色的长裙衬得她粉面含春,流线简洁贴身的设计将她玲珑有致的身体完美勾勒。
她穿成这样去见另一个男人,让另一个男人在她身上留下痕迹?
他以为他是可以忍受的,小不忍,则乱大谋,可是他妈的谁要忍,她以后再敢穿成这样四处招蜂引蝶——他暂时也不知道该怎样办好。
她看天花板,他看她。
不知过了多久,安晨看向他,“可瑞的伤好得也差不多了,再过几天我会把他送回他婶婶家,你也可以省些心了。”
“他婶婶?”林墨阳不屑地轻哼一声,“他哪门子婶婶?你要真不想要这孩子,当时为什么要生下他?”
一直以来,他总是想要尽力避免对她说出尖刻的话,可是现在他想伤她,狠狠地伤她,让她心疼,让她流血,让她看向他。
他在这里,他现在就在这里。
安晨脸上露出悲伤,“是我的错。”如果当初别墅里风声雨声之中,她能够坚定地叫停,如果事后她能更注意身体的状况,如果不是她一直逃避……
“你是错了,可瑞明明是你生的,可是你却不认他,午夜梦回,你是否会惭愧不安?”
安晨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