奏本,说是内阁严阁老已经批了阅,急呈面圣。”
“拿来我看看。”
“是。”
小太监杨金水爬起身,低着脑袋快步轻声走到麦福跟前,将本递上后又跪回地上。
吕芳在一旁说道:“别跪着了,给麦公公重新盛一碗莲子羹”
结果吕芳递过去的是自己的碗。
“是。”
麦福捧着奏本看,杨金水便慢慢悠悠地捧着碗去盛莲子羹了。
其他几名司礼监的秉笔太监此刻也都停下筷,齐刷刷看着麦福。
奏疏全部看完,麦福这才合上看向饭桌上的四人。
“是南直隶巡抚衙门的奏本。”
“麦公公,奏本里说了什么事啊?”负责内官监的秉笔太监陈洪开口问道。
“张经要求他们南直隶征集十万大军粮草,南直隶不愿意,这就上了本,不愿意接张经这道令。”
和陈洪面对面而坐的另一个秉笔太监,负责东厂、锦衣卫的黄锦跟着开口。
“征集?这不对吧,两个月前四百万两银子可是刚刚解送到了南直隶总督衙门,是儿子的人亲自护送去办的,一两银子都没少,钱在兜里,怎么这张经让人家南直隶一个省就要凑集这么多。”
麦福缓缓放下奏本,眉头紧锁,他摇摇头,没有立即给出答案,而是陷入了深思。
作为嘉靖皇帝身边的老人,麦福见证了无数的宫廷斗争与政治风云,他的经验与智慧,是朝中许多官员所不及的。
从嘉靖皇帝还在兴王府蹒跚学步的时候,麦福就陪伴在他的身边,见证了他从一个懵懂无知的孩童成长为一国之君的过程。
这几十年间,麦福经历了无数的阴谋诡计,见识了政治的复杂与诡谲。他深知,每一次决策,每一次奏本的呈递,都可能引发朝堂上的动荡,甚至影响到帝国的稳定。
既然张经让南直隶征集就说明之前那四百万两银子没了,银子去哪了?难道是让张经给贪了?
这个念头刚升起就被麦福掐断。
他对张经还是很了解的,后者不是个贪官,而且不会贪这种钱。
既然没贪,钱只有一个去处。
用光了!
张经是两广总督,且为江南抗倭联军总司令,掌兵事督剿逆,那银子只能花在军备上。
短短时间就花完了四百万两,说明江南的军备不仅仅是松弛,甚至有可能是糜烂,糜烂到有一个巨大的需要四百万两银子才能填补的亏空。
现在亏空补上了或者接近补上了,张经想要出兵,但是兜里没钱所以让南直隶来自行征集大军粮草,南直隶不愿意干害民的事,所以绕过张经这位总司令给嘉靖皇帝上了本。
这道本到了皇帝那,那就只有两种办法。
一是龙颜大怒彻查亏空,让江南的官员把这消失的三百万两再找出来,二是让皇帝来背黑锅,下圣旨要求南直隶遵照张经的命令进行强征。
甭管是一还是二,跟张经这个总督没有关系,仗继续打。
麦福的脑子转的飞快,根本不需要任何情报的佐助就根据逻辑推理出一个大概来,
想明白这些问题,麦福才站了起来。
“南直隶的事很迫切,内阁也批了阅,咱家得去皇上那儿去一趟。”
几名秉笔太监跟着起身,黄锦说了一句。
“干爹,这事有蹊跷,要不让儿子先去查个明白吧。”
能在司礼监混的没有省油灯,黄锦在司礼监带干不干也快三十年了,一样分析的出来。
南直隶这是想把问题甩给了主子万岁爷啊。
麦福抬手打住,随后摇头:“甭管有没有蹊跷,内阁批过阅的奏本咱们司礼监不能淹,淹了就是蒙蔽主子,雷霆雨露俱是天恩,让南直隶的人自己受着吧。”
“是,干爹训得对。”
麦福于是迈步离开,被几名小太监的肩辇扛着直奔嘉靖位于西苑大高玄殿的精舍。
这个功夫嘉靖也不吃晚饭,四平八稳的盘膝坐在一蒲团上闭目,麦福蹑足走进来,他就开了口。
“麦福。”
麦福便诶了一声:“主子圣明,是奴婢来了。”
嘉靖这才睁开眼,呵呵一笑:“朕不需要看,闭着眼也能知道。”
麦福顿觉得心里那叫一个感动,抬起袖子擦了下眼角。
“伱看你,哭什么。”嘉靖不喜道:“你也一把岁数的人了,动不动就喜欢在朕的面前抹眼泪。”
麦福抽了下鼻子:“奴婢是开心,主子爱惜奴婢,赏了奴婢在这宫中乘辇的殊荣,可是奴婢也心疼主子,这天下万方亿兆臣民无不享受着主子的庇护,却没有一个人知道爱惜主子。”
嘉靖微微歪头看了一眼麦福背在身后的手。
“是不是江南又出乱子了?”
麦福低着脑袋:“是南直隶上的本。”
麦福将奏本的内容如实道了出来,随后又将奏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