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臣坐在沙发上沉默地抽着烟,康延则在旁一直唉声叹气的:“唉……阿武哥怎么、怎么能头脑发热做出这种傻事呢?”钱臣不接话,宾武因为什么原因对茹宏图痛下狠手他不知道,可他知道这绝对不像康延所说的“头脑发热做出傻事”。
宾武虽然脾气火爆直率,但绝对不笨,否则钱臣不会将他提携到左右手的位置。再者说近几年宾武都在他身边,看着他和茹宏图的关系慢慢变化,怎么会意识不到茹宏图在他心中占据了越来越重要的地位。最后却还是做出这种事来,必然是内心早有不满。
即便先前从宾武的言行中,钱臣已经感觉到诸多矛盾,但仍不愿以最坏的结果去揣度他。他们曾经一同历经无数险境将后背交给对方,不客气地说相比于钱君,钱臣甚至更把宾武当做兄弟,可现在这个“兄弟”竟然罔顾他的感受对他喜欢的人造成无法挽回的伤害。
钱臣觉得自己再度遭受了背叛,被兄弟背叛和被爱人背叛的感受有些许不同,像挖去心之后又砍掉了手。因为失去“心脏”在先,所以现在就算砍去“手”钱臣竟觉得好像没有当初那般痛苦,不知是因为心中隐隐有了预感还是已经麻木,暴怒或是怨恨都没有在他脸上显露出来。
康延见老大不说话,也不敢多嘴,看钱臣连抽了三只烟后实在耐不住才开口:“老大想怎么处理阿武哥?”钱臣掸了掸烟灰:“你觉得该怎么处理?”“这、这……”康延没想到钱臣居然会反问,因为钱臣的反应实在如同无波古井,康延一时也拿不准他心里到底究竟要不要重惩宾武。
“说吧,就当一些胡言乱语,不会追究你什么的。”有了钱臣这句宽赦,康延才小心翼翼看着钱臣脸色道:“背着老大您对您看重的人下手,罚是肯定得罚的,打狗也得看主人么。否则钱老大您的威严有损,不能让一些有不轨之心的人蠢蠢欲动……不过阿武哥在钱门毕竟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下面不少弟兄还没有见您的资格,阿武哥对于他们来说就是直接听令的对象。要是处罚太重说不定会让不明真相的弟兄们有想法。”
钱臣听他的话时一直望着窗外,今天阳光其实很好可仿佛总也照不进来。康延所说的确是实打实存在的问题。宾武不是随便一个普通小弟,在钱门已经是一人之下百来人之上,要动他的话绝不可能风平浪静地就过去。
现在的情况与当年何其相似,钱臣能为李帝如的“突然消失”留存一点体面的空间。但对宾武要如何处置他还需要些斟酌的时间,眼下能做的事还有一点点将宾武从现在的位置上剥离出来,最大程度减少钱门动荡的可能。
“这段时间辛苦你了,会给你应得的奖赏。今天就先回去,记住,这件事就只是你我两个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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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的茹宏图还完全不知道钱臣处理的事情与自己有大关联,他正努力配合艾松馥的话题,好不让场面冷下来。
“铺砌游泳池的大理石来自意大利,以细腻洁净著称,希望能给客人们带来最好的畅游体验。”“噢!大理石啊,我知道!”对于压根儿就没出过国,最远也没离过省的茹宏图来说,抓住的重点不是“来自意大利”而是“大理石”本身。遂讲起自己怎么在雨后的大理石地板上打滑摔到拖鞋都飞出去的糗事。
艾松馥听后咯咯笑起来,茹宏图也跟着笑,无意间眼神相接他发现艾松馥的目光直直地落在自己身上灼灼发亮,弄得茹宏图都有些不好意思。艾松馥却没有移开目光的样子,他问:“平常你也是这样逗钱总开心的吗?”
茹宏图其实在钱臣面前很少这样,他希望自己在喜欢的人眼里是能正正经经谈感情的,而不是什么用来搞笑消遣的角色。但面对艾松馥他当然不会这么说。“钱总平时挺严肃的,不太爱说话。”实际上钱臣未必沉默寡言,但茹宏图觉得为他在外人面前塑造一个稳重形象准没错。
“那这么说来,还是我与茹先生的共鸣更多一些咯?”艾松馥突然倾身靠近,撑着脸看他,“我听茹先生讲的事都觉得有趣。”被他这么一夸,茹宏图难免有些心旌摇曳,艾松馥又是茹宏图很容易产生好感的类型,便不再以任务般应付的心情待他。
中午二人一起吃了个简餐,艾松馥还记得茹宏图在那晚吃西餐流露出的细微窘迫感,他记在心上所以午饭特地选在了中餐厅。席间还频频给茹宏图夹菜,弄得茹宏图受宠若惊。
用完餐后茹宏图回到房间,康延早已离开,只有钱臣还留在屋里。茹宏图在套间中转了两圈才找到独自抽着烟的钱臣,桌上的烟灰缸已经堆起了一垄的烟头。钱臣侧对他坐在皮椅上,只看到搭在扶手上夹着快要燃尽香烟的手指,似乎正在思考着什么,完全没有注意到回来的茹宏图。
“阿臣……”直到茹宏图走近之后,钱臣才恍然回神。“回来了?怎么样,艾松馥没有为难你吧?”钱臣伸手牵茹宏图,把他引过来意思是让他坐在自己腿上。但茹宏图还没有这种对亲密举动熟稔的默契,只是站在他面前。钱臣习惯了这个动作准备拉他往下坐,茹宏图站定后没动他还愣住片刻,二人以这变扭的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