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瑾瑜及时过去扶住她,双手紧紧地捏住她的肩膀,太后脸色苍白绝望,可也快速的平静过来。她依旧将宁元修抱在怀中,按住他的头。
谢瑾瑜面色扭曲,双眼透出几分杀气狰狞,他漠然看着木梓衿,轻声问道:“韦少铎根本就没有见过怡亲王,他的诗中的猜测,也根本不成立!”
“非也!”木梓衿直视他,目光毫不避讳,“既然谢都尉说韦少铎没有见过怡亲王,那为何又要让谢长琳去杀了他?韦少铎在国子监学习,而恰好见过去国子监拜师的怡亲王或许也见到了怡亲王当年身边的那个稳婆,或者是其他的熟人。”她慢慢的走进,抬手指着怡亲王,“难道你不觉得,怡亲王的模样,长得与谢明嫣有七八分相似吗?尤其是他眉心的那颗朱砂痣。韦少铎虽然只是一个书生,但是并不愚钝,他看见了怡亲王,再看见了怡亲王的贴身奶妈,便会想起当年太后派来照顾他妻子的稳婆,以及之后其儿子无端去世,妻子也死于非命……难道他就不会发现这其中的端倪?”
木梓衿一字一顿,目光如炬笃定,轻声问:“否则,他又怎么会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所以才留下这首诗。我想,在韦少铎进入国子监之时,谢家人就曾经想要杀了他,他一定是发现了一些线索,所以才会想方设法的写下这首诗,我说得可对,谢都尉?”
“本王幼时曾与谢太后有过一面之缘,并曾有过口头婚约,本王清楚地记得,太后眉心是有一颗朱砂痣的。”宁无忧轻笑着,漫然的笑容如雾一般,“可否请太后卸下眉心花钿,露出朱砂痣?”
太后犀利冷傲的双眸慢慢涣散,只是双手依旧抱着怡亲王宁元修不放,宁元修转过头来,静静地看着木梓衿,似又看着宁无忧,稚嫩的双眼弥漫着恐慌与惊怒。
谢瑾瑜依旧半挡在太后身前,面色僵硬,却依旧镇定,他嗤然冷笑,“王爷的意思,是让太后娘娘当众抛头露面?太后娘娘千金之尊,岂能随意让人观看羞辱?”
宁无忧转身,看向一直沉默地站在一旁的谢丞相,虽然只是淡然快速的一瞥,可眼眸之中的势力和凌盛依旧让人不容忽视。他不过轻声一笑,看了看木梓衿。
木梓衿立即从箱笼之中拿出一幅字画,字画半新不旧,其画上的色彩与线条却依旧清晰明了,意境雅致、情趣缠绵。她将画当中展开,“太后娘娘可还记得这幅画?”她微微抬眼,看着谢瑾瑜,“或许谢都尉也记得。这幅画是琵琶艺女孙婉的东西,其上绘制的,是她与昭阳公主的驸马以及另一个人在树下弹琴起舞的场景。”
谢瑾瑜目光沉沉,直直地落在那幅画上。
“事到如今,牵扯如此重大,本不该将一些隐秘揭露出来。”木梓衿伸手指着画中的男人,“当时我认出驸马是谢璘,其一是因为这幅画,但是这幅画之中,还有一个人的脸被墨水掩盖,无法辨认。但是在怀疑太后身份之后,王爷找到了一个可以处理字画的师傅,将这被墨水掩盖的地方重新清理干净并且还原,这个女人的真实容貌才显现出来。”她将画展示出来,又转向皇帝,说道:“这画中的女人,与太后娘娘有□□分的相似,且眉心并没有朱砂痣。若是按照王爷当年对太后娘娘的记忆,太后娘娘眉心是有一颗朱砂痣的。若是太后娘娘想证明自身清白,还请卸下眉心花钿,露出真容。”
皇帝缓缓地走向木梓衿,呆怔又愠怒地看着画中的那个女人,再看向谢丞相,“丞相,太后是你的亲生女儿,你可有话说?”
谢丞相缓缓地转身,朝着皇帝行礼,“陛下,老臣的女儿就是名妍,她贵为太后,如今却遭人无端猜忌!”他一双浑浊却锐利的眼睛静静地盯着木梓衿,“老臣……与自己的女儿骨肉情深,又怎么会随意找人假冒?这未免也太可笑。这天底下,难道还有作假的父女?”
“丞相大人所言有理,可是当年您带女儿入京,并与皇上约定了谢明妍与楚王殿下的婚约,可回陈郡之后,谢明妍就一病不起,自她病重之后,便一直在深宅之中修养,十余年没有与外人接触过。请问丞相大人,这十余年期间,您的女儿真的还在吗?亦或者,其实她已经去世了。但是您又舍不得楚王殿下当时的实力,所以故意隐瞒了她病重的事实。等到她真的病逝,你却故意隐瞒了她去世的消息,反而趁着皇上选秀,将与谢明妍长得相的太后送入宫中,以皇后之尊,成为谢家人权势的后盾……”
“你……这简直就是无稽之谈!”谢丞相脸色泛白,唇角轻轻地颤抖。
木梓衿再从箱笼之中拿出一份卷宗,“这是从陈郡户部得到的卷宗,其上记录了谢璘一家的资料。谢璘祖父,原本也是谢家人,可因为与人私奔,最终被逐出谢家。而其孙谢璘,也不得入仕。可谢家人将他改头换面,摇身成为谢家第四房之子,迎娶了昭阳公主。谢璘之姊,谢明如,早在谢璘‘死’之前,就不知所踪,连户部都查不到。而其后,这两人的卷宗,就被人改动过,谢璘与谢明如先后死于陈郡。那么卷宗之上已经死了的谢璘成为公主驸马谢瑞轩,请问,谢明如如今又在什么地方?”
太和殿内,大殿之中,一片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