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一切都结束了,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篡夺冥世权柄者已经在法则的审判之下化为了尘土,她现在被作为祭品挂在冥钩之上,通过穿透她皮肉的钩子源源不断地与这冥府同化,最后她会与冥界法则融为一体,再也辨别不出原本的样貌。
既然篡位者已死,如今冥界的掌管者自然仍是埃列什基伽勒,就像恩利尔神篡夺了恩美沙拉神的王位之后被宣判死亡流放冥界,他的神王之位自然也没有办法凭借已死之身担任,虽说最后他得以离开,神王之职也随着他的复活重新属于他,但毕竟现在的情况和过去不同,穹是在冥宫甘兹尔之内受冥界阿努纳神的审判而死的,即便是现在她离开冥界,也绝无复活的可能,因此埃列什基伽勒的统治会持续到永永远远。
想到这里,埃列什基伽勒却没有快慰,她久违地感到恼火。
哈!活该!
如果她不选择谋求冥府的话,根本不会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谁都知道她是那天之骄子,所有有灵的无灵的都摆到在她的脚下,但她既然已经有了一切,全世界的大门都向着她敞开,为什么又要将目光投向她的领地?她做了什么让她对她心生不满?
难道她是什么污秽不洁之神?难道她在冥府诸神面前没有权威?她有什么理由反对她的工作?
难道是她甘愿——是她甘愿做这死亡之地的代理者?是她甘愿以尘泥为食、以浊水为饮?是她甘愿被称作“哀伤的埃列什基伽勒”,每天为那些未及时日便不幸丧命的灵魂叹息?
她还要她怎么样?她都已经为这冥界变成了如今这副阴沉易怒又讨人厌的模样,难到她还要从她手中把她所唯一拥有的夺走吗?
然而恼火褪去之后,留下来的却只是一片悲哀。
埃列什基伽勒离开冥座,慢慢走到不远处的冥基所在之处,那里是整个冥界的本源,也正是冥钩生长之所。
她望着钩子上的那女神——那无生命的躯体。
两短一长三条长钩从上方垂下,分别勾住她的后颈和两腕,将她悬在半空中。
她已经死了。
埃列什基伽勒这样告诉自己。
她不会再对她产生任何威胁,所有来到冥府的旅者都不会有回返之路,而站在这里看一块挂在钩子上的肉没有任何趣味。
但这已死之神——她的妹妹是为了什么来到她面前呢?
冥府的权能不是值得拼死一搏谋求的权能,这一点光是看她这女王的境遇就足以说明了,天之女王于情于理不可能对她这位置抱有正面的幻想,她对她说的话,要么是在说谎,要么是隐匿了一些真相。
埃列什基伽勒心里一边这么想着,一边朝着她的妹妹走去,不知不觉间将手轻轻抚过对方的脸颊——然后她猛然发觉,受惊般连忙抽回了手。
与此同时,宁舒布尔没有忘记穹的吩咐,也没有怠慢穹的指使,几乎是在穹进入冥府的那一刻起,她就开始在大地之上着手进行穹下冥府之前安排给她的工作。
她换下自己繁复的代表身份的衣裳,褪去所有首饰,身上只穿着一件没有任何色彩的粗布单衣聊以蔽体,头发也散开,凌乱地披在背后,如今这位苏卡尔之王不像一位永生的高贵神明,却像一个乞丐。
她为她的主神恸哭。
即使心中知道这一切都是穹的计策,她仍然因她的自我牺牲和受苦而悲伤,她的眼泪并非出自演技,而是发自本心。
她在废墟之上哀悼,她伤害自己,用自己的血作为祭礼举行仪式,仪式足足持续了三天,然后她前往埃库尔,首神恩利尔的居所。
宁舒布尔的惨状令恩利尔吃了一惊,听完她说的话之后,他的脸色就更差了。
她说:“父神恩利尔,我的主神在三日之前去往了甘兹尔,请不要让任何神在冥府杀死她,不要让少女涅安娜在冥府殒命。”
恩利尔怒火中烧地站了起来。
“她又做了些什么,难道我没有跟她说离冥界远一点吗?她问我要什么我没有给她?她说出口的没有说出口的哪一件没能得偿所愿?”
他发狠道:“她谋求伟大的天,也谋求伟大的地,她事前不跟我商量,现在倒知道要来找我了……早就跟她说了冥界的权威不是一个天神应当谋求的,所有得到它的都必须留在冥界,那‘不归之乡’的名头难不成只是个摆设吗?谁能进入冥界又能期望归来?”
恩利尔的权能并不涉及冥界,如果穹仅仅只是进入冥河,没有进入甘兹尔,那他还有办法,只不过如果当真如此,宁舒布尔根本就没有必要来找他寻求帮助。
见他不能在这件事上为穹提供帮助,宁舒布尔行了个礼就离开了,但恩利尔的心中却乱糟糟的。
他当然不可能放着穹不管,那女孩从小就任性娇气得很,动不动就掉眼泪,即便他从来没有违背过她的心愿,她也从未受过什么挫折。
宁舒布尔那副哀悼者的模样,显然穹已经在冥界遭难,一想到这,恩利尔再也坐不住了。
虽然他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