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桐几乎记不清发生的一切, 因为全程她都如同一具行尸走肉。
她浑浑噩噩地反锁了房门,把自己扔在沙发上。
感受到主人情绪不佳,豆包跳到她的胸口, 用力且认真地舔着她的脸。
直到整张脸都布满了豆包的口水,谈桐才起身走向冰箱, 翻出冰箱内侧几乎快要冻住的两罐无糖可乐。
她将两罐可乐全都倒进大玻璃杯,又拎起威士忌、朗姆、伏特加三个酒瓶,将剩余的空间补满金黄的酒液。
倒进几乎小半瓶后, 她终于停手,端起杯子灌了两口酒。
她这样的搭配若是被专业的调酒师看到定要眉头直皱, 既没有酸甜平衡, 又没有标准的比例,甚至连最基本的冰块和搅拌都没有。
但谈桐本就不是为了喝到好喝的酒, 她只是想喝醉。
三种度数高的烈酒、碳酸饮料加快酒精吸收、混着喝更容易醉。
一切都是为了喝醉, 也只为了喝醉。
她又急又快地喝掉半杯,几乎是瞬间酒意就涌上头顶。
一阵天旋地转后, 她迷茫地环视四周,最后一个清醒的念头是――她终于醉了。
她需要喝醉来让自己快速摆脱回忆,否则她必定会整夜都在痛苦不堪。
就在这样一个普通的夜晚, 她再次剖开了自己最深的伤疤, 将过去完整地暴露在段柏章面前,将这个保守了整整五年的秘密诉诸他听。
而这个时间、这个场合都不是她选择的,仿佛只是一场水到渠成。
催化剂正是那句“她还爱我”。
她的爱就这样浅显又外露吗?让分手五年的恋人早就一眼看穿。
可是最初她明明是怨他的。
她怨他的不回国, 怨他的失约,怨他的猜忌, 怨他的一切。
分手前,她总是和田恬抱怨, 抱怨段柏章不爱自己了,抱怨她要坚持不下去了。可真正分手后,她却一句坏话都没有。
田恬一度以为她是伤得太深,以至于在她面前小心翼翼,不敢提及段柏章的任何。
但谈桐知道并非如此。在真正分开的一瞬间,所有浓烈的恨都消失了,只有怀念,还是怀念。
她想念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想念他的每一个拥抱和每一个吻。她流连于他的好,不承认他有任何的不足――因为这也代表着她眼光的失败
她以为这种想念只是戒断反应,和烟瘾酒瘾一样,只要用意志力控制便能够彻底戒除。
但她失败了,这五年,她没有一天不在想念段柏章。
她拒不承认,不承认这是因为她还爱着段柏章。
好像只要承认了她就输了,她既提出分手又依依不舍,既果断离开又拖泥带水。她是出尔反尔的小人,是不讲道理的混蛋,是欲擒故纵的绿茶,是掩耳盗铃的骗子。
但她不是,她不是,她只是太爱他了。
她爱她爱到必须要和他分手才能健康地生活,也爱他爱到要继续想着他才能勉强地存在。
可他怎么能?怎么能就这样轻描淡写地戳破一切!
她知道段柏章有多聪明,因此从未奢求过他看不穿自己,她只寄希望于段柏章也将此作为秘密替她保守。
但他没有,他反而骄傲自得地将她的爱作为他的资本。
他怎么敢这样?他又怎么能这样?
她不要爱他了,她要开始恨他,恨他的聪明,恨他的自大。
她也恨自己,恨自己还爱着她。
她再也不要原谅他了,她不要和他说话,不要和他见面……
也不要……也不要再爱他……
谈桐强迫自己重复着“不要爱他”,像是在意识里打上烙印,直到意识一点点消逝――
这一夜谈桐不知自己喝了多少。
她的酒品很好,喝醉后从来不断片,更不会撒酒疯,但这次却有所不同。
因为次日醒来,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在狗窝里。
豆包站在她的面前,歪着头看她,圆圆的一张狗脸上满是不解。
明明麻麻有那么大的床床,为什么还要和宝宝抢小床呢?
谈桐脸皮变厚,假装无事发生,撑着墙起身。
而重心刚一动,她就一屁股栽了回去,坐在豆包的发声怪叫玩具上,发出一声七拐八扭的“biu~~”
谈桐:……
她这才发现除了空空如也的玻璃杯外,她面前的地上还有一瓶喝光的红酒瓶和两瓶高度数的IPA精酿。
她崩溃地抓住头发,放弃了挣扎。
谁能告诉她到底发生了什么,她怎么会喝了这么多。
稍稍冷静了几分钟,她爬行着摸到手机,给李 报了个平安。
正巧这时杨效打来电话,谈桐接起来:“喂。”
然后她听见了一道堪称噪声污染的声音,正是从她的喉咙中发出来的。
她的嗓音显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