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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十点零三分,烟春市清棉花坊,男人买走了几十支鲜花。
额骨方正,剑眉星目,鼻梁高挺,是一眼就让人惊艳的长相。随手扎起的半丸子头不显邋遢,反倒让整个人显出一种令人舒适的慵懒感。解了几颗扣子的衬衫,不经意间露出的锁骨,若有若无的木质香气,让人想接近又不敢贸然接近。
年轻的店员站在一旁偷瞄他,看光景,不过二九年纪。
“这么小就工作了?”
男人感受到她的眼神,笑着问道。
“没有没有……”
小姑娘有些害羞地理了理碎发.
“暑假兼职。”
“噢……”
男人把花递给她,拿出手机准备结账。
壁纸是一个女孩,穿着白色连衣裙,长发被风吹起,面容看不太清,不过照片上的她笑得很开心。
“先生买这么多花,是要送给爱人吗?”
“不是,是给我女儿。”
“哇,这么浪漫!女孩儿是像爸爸多一点吧,她肯定很漂亮。”
“是的,她很漂亮。”
男人脸上挂着甜蜜的微笑。
“女儿多大了呀?”
男人拿起花,仰头想了想,下颌线在头顶聚光的照耀下刻画得很清晰。
“应该和你差不多大……如果她还在的话。”
先开的是副驾驶的车门,男人把花轻轻放好,又费心地给它系好安全带。
开车回家,家里的味道有点奇怪,淡雅的香薰气味里混杂着很奇怪的味道。男人把花在桌子上平铺着放好,从柜子里拿出修花工具,打开手机放了歌。他坐在餐桌旁,把买来的鲜花排在桌子上,开始一支一支细心地裁剪。
过了大概二十多分钟,他的手机突然响了。
这是他之前设置好的闹铃。
男人关上闹铃,放下剪刀,擦掉手上的污垢,活动活动肩颈,他起身走进卧室。再出来时,他已经戴好了那枚五彩斑斓的串珠戒指。之后他挂着满足的微笑,缓步走进卫生间。
怪异的味道就是从那里面散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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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九点二十六分,烟春市东阳公园,广场上人头攒动。
大爷大妈踩着节奏摆动自己的四肢,小孩子们三五成群玩着警察与小偷的追击游戏。穿过广场往里走,遛弯的人大多已经散去,偶有几位老人缓缓经过,他们披上路灯冷冽的白光,和伙伴彼此静默。
草丛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似虫鸣,又似绿草的呻吟。一男一女衣衫不整地挤进边缘的绿地。男人的后背映起路灯的光,白花花一片。女人手脚并用的缀在他身上,嘴里念着让人听了便浑身发烫的咒语。两人闪进树林深处,看不真切了。男人一手按着女人几乎赤裸的后背,一手扒开挡路的树枝树叶,还在往深处走。
“啊!!!”
男人抱起女人,头也不回地落荒而逃。
树林中央,平整的草地上,有一片刺眼的白。那是两个女孩。
她们身着白色连衣裙,双手叠放腹部,各自握着一束娇艳欲滴的鲜花,开得热烈鲜艳。两头长发编在一起,上面好像撒了金粉,若有若无地闪光。她们紧闭双眼,嘴唇微微张着,像是在说话,又像是在享受这场永恒的虫鸣音乐会。
她们再也不会醒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