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非孟家女,孟尚书并未久留,只瞧了苏氏一眼,便带着小爵爷重回男宾席面。
夫妻多年,苏月怜实在清楚那一眼的含义。
她命人将苏幼娘送回自己院子,收拾残局,重新回来。
如此歹毒之人,能在满京城留下贤惠之名,尚书夫人自是八面玲珑,她满脸堆笑同众人解释是「丫鬟落水,马夫相救」。
“人有失手、马有失蹄,是人便总有犯错的时候,今日客多,那小丫头原是厨房指来送点心的,不想寻错了地方,失足落水,大喜的日子,出了这样的意外,也是我这个主人家招待不周,还请各位贵人勿要怪罪。”
前世闹得轰轰烈烈,半个京城都知道孟家二小姐不贞不洁,没想到今生苏月怜三言两语轻轻带过。
既保了苏幼娘,又全了她自己的贤名。
至于慕容珏情急伤人,苏月怜道:“小爵爷心存仁厚,以为丫鬟受辱,这才失手打了马夫。”
果然一嘴两舌、两舌百话。
又有丫鬟手持托盘、两两而来,送上新酒、瓜果,热闹继续。
长宁本就是个无足轻重之人,她带着彤玉悄悄离开。
黄昏时分,宴席结束,尚书夫妇送走宾客,丫鬟云雾过来传话。
“表小姐醒后一直在哭,眼下闹着要悬梁,奴婢们劝不住,还请夫人去瞧瞧吧。”
孟尚书面无表情,“她已及笄,适婚之龄,还是早日将她送回郢州,免得耽误她的终身大事。”
“送回郢州?”苏月怜不同意,“这不是告诉外人,今日落水之人是她?老爷这是要逼死幼娘吗?”
今日这样的场合,闹出这样大的动静,损的是孟家的颜面,孟尚书对苏幼娘毫无怜悯之意。
“出了这样的事,谁也不想,可留在府中,难免连累孟府女儿的声名,家中一女未嫁,孰轻孰重?你自己心里清楚。”
苏月怜有心反驳,孟尚书已经转身去了书房。
云雾在旁提醒,“夫人,去瞧瞧表小姐吧。”
?萱宜院偏院。
苏月怜刚到,便瞧见正门口,苏幼娘一身素衣、长发及腰,站在凳子上。
三尺白绫已经搭上房梁,她哭喊着:“你们别拉着我,出了这样的事情,我是没脸见人了。”
“幼娘!”苏月怜急得声音在抖,“快去!你们快去将我的幼娘扶下来。”
崔妈妈并几个丫鬟,手忙脚乱将苏幼娘抱下来。
苏幼娘伏在苏月怜怀里痛哭,苏月怜好一阵安慰,她才堪堪止住哭声。
“……只是伯爵夫人今日也在,出了这样的事,幼娘名节尽失,还怎么嫁给小爵爷?”
“什么名节尽失?净说胡话!难不成姑娘家落水,就只能眼睁睁瞧着她去死?莫要担心,不过一点小事儿,还能难倒你的姑母吗?”
苏月怜拍着侄女的背,似母亲哄着女儿,“各家夫人小姐都以为是哪个丫鬟不小心,想不到你头上来的。”
她怕苏幼娘多想,甚至连形容丫鬟也没敢说「不懂事」。
无比贴心。
苏幼娘抽抽搭搭道:“可是、可是云雾说,小爵爷瞧见了……他还打了那个……”
单是想到张胡子,苏幼娘就觉得无比羞耻。
“小爵爷那是心里有你、在意你,才会生气动手,姑母已经同小爵爷聊过,他不改初心,伯爵府将来掌事的,只会是你。”
苏幼娘稍稍放了心,“姑母,今日之事,并非是我不小心,而是有人要害我,姑母您要替幼娘做主啊。”
“有人要害你?”
“那人假借小爵爷名义诓我过去,然后一脚将我踹下去。”
“好歹毒的心思!”
苏月怜一阵后怕,倘若今日没有安排张胡子,她的幼娘便真的葬身湖底了,“幼娘乖,姑母定会查清此事,还你一个公道。”
从偏远回主院的路上,崔妈妈道,“夫人觉得,会是何人暗害表小姐?”
慕容家泼天富贵、小爵爷风流倜傥,京中多少世家女子想要嫁过去?
苏月怜想起方才那些夫人小姐落井下石的嘴脸,就知道她们有多嫉妒孟家与伯爵府的婚事。
只是名义上与伯爵府定亲的是长宁,谋害,也该谋害她才是,怎会算计到幼娘头上?
苏月怜脑子里闪过一个画面:湖风扬起雪青色衣角,少女临水而立,她摇头,却脱口而出:“长宁……”
“夫人觉得是二小姐?”
“至少本该是她。”
苏月怜有许多想不明白的地方,脑子里一团乱麻,想到老爷坚决的态度,脑袋更疼了。
只是无论如何,苏家人进京便没有出京的道理,她不会由着老爷将幼娘送回郢州的。
“崔妈妈,去给老爷传话的丫鬟叫什么?”
“甘露,表小姐身边的,死契。”崔妈妈捡着要紧的话回答,“老爷未见过几面,大抵是不认得。”
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