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周楚雁忽然沉寂下来。
1103觉得故事如果只发展到这里,应该是很美好的事,按理说宿主不该说这个状态,而宿主偏偏是这个状态——它感觉后面的事应该没有什么好的发展。
果然如1103所料,周楚雁顿了很久,而后说:“然后小玫瑰死了。”
那天上学,小玫瑰一直没来,老师拨打了小玫瑰家的固话,小玫瑰的妈妈说她有些发烧,但周楚雁心里隐隐地有些异样的感觉。
所以那天放学,她并不像平常一样拖沓很久慢慢地回家,反而第一个冲出教室,第一个冲出校门,心脏砰砰砰地跳动,好像要发生一件她意想不到的大事一样。
一路都很寻常,与平常并没有什么区别,直到她听到路人的声音——“你看,那上面站了个小孩儿”——周楚雁也循声看去,这一看几乎让她肝胆俱裂,魂飞魄散:
小玫瑰攀爬到她家那三层楼的顶部,像只飘在半空中被剪了翅的鸟儿,只等落下来。
而当她看到周楚雁,当她的眼睛对上她的眼睛,她好像忽然满足了,忽然有几分死而无憾的意思似的。
她就那样,微笑着,似乎是想起了老师的话,想起微笑是最通用的语言,所以她一直微笑着。
直到她落地,成为一朵血色的花。
周楚雁久久地,久久地滞在当场。那一刻,天地之间的所有的声音一下子都消失了,她只看到小玫瑰,一朵脆弱的,又坚韧的,曾活着,却死去,曾属于人间,但终归偿还给大地的小玫瑰。
那就是她们最后的会晤了。
自此以后,周楚雁只零星地从周围人的嘴里听见几句对小玫瑰的议论,说她父母失和,又说她的父亲对她做出极过分的事……各种说法都有,但最后都不了了之了。每一段故事都是如此,先是为人所热议,待热度下去后,便再无结局。
周楚雁到最后也不知道小玫瑰为什么会那样做,她曾经多次选择其中的一种流言相信过,但是她总是忘不了小玫瑰的微笑。
所以最后,她有一种她从理智上无法相信,却又不得不相信的一种揣测。
周楚雁说:“我们在操场画下了沙漠和绿洲,画下了鲜花和房子,画下了长大后威风凛凛的小哈。所以,她就去了。”
想明白这一点后,周楚雁飞速地厘清了那时的一切:被每个人都喜欢着宠爱着的小玫瑰的内心一尘不染,所以当她看见独自一人的周楚雁,她的想法就是周楚雁很孤独,她要去帮助周楚雁;而后她们成为朋友,她们一起画沙漠,画绿洲,在里头画下花朵,画下小哈,画下了一个过于理想化和美好的世界。
在年幼的小玫瑰眼里,微笑就是进入这个世界的钥匙,所以在那一日,她至死还笑着,或者她不认为那是奔赴死亡,她只以为那是和小哈的团聚罢了。
因而周楚雁无数次地陷入一种自厌情结:倘若不是她的那句话,也不会有沙漠,更不用提绿洲,假若她不曾提议,小哈便也不会被画进沙漠之中,同样,小玫瑰也就不会以那样轻飘的方式步入一场死局。
世人未曾宣告周楚雁有罪,只是她给自己画了囚牢,并永生不肯走出,于是此后的数年,她都孑然一身,踽踽独行,她用漫长的孤独来惩罚那个多嘴的自己,也用孤独来消磨伤痛,直到有一天,小玫瑰被她埋在记忆深处。直到有一天,周楚雁的生命里好像从没出现过小玫瑰这个人似的。
她以为,那就是愈合了。
而当她跪倒在绿洲面前,而当她寻觅那个人影之时,她知道,没有。
如果小玫瑰生长在沙漠里的话,小哈又怎么会到现在都没有找到她呢?
“66他真的,我哭死,他失个恋,就平等地撕碎所有人的伞,让大家都淋雨。”最后,周楚雁总结。
1103非常赞同,并蹲在地上画了个圈圈诅咒66号谈恋爱必分手。
周楚雁大惊:“33啊,倒也不必,主要是他一分手就……是吧。”
“哦哦,”电子音表示非常明白,“那就祝他锁死,钥匙被后勤系统回收了。”
周楚雁点头,感觉孺子可教。
而后她收杯入袋,她自己也钻进被窝里,一场讲述让她一直紧绷着的情绪放松了些,虽然她自己并没有感觉到,她只是觉得自己有些累了,并且很想大睡一觉。当她躺下之后,睡意就滚滚地袭来,意识模模糊糊的,朦朦胧胧中她感觉自己听见了1103说话,可是实在困倦,最终没有听清。
1103轻声说:“可是宿主你也没有错呀,小哈又不是你害死的。”
清晨五点,哈拉少把周楚雁晃醒,周楚雁一边搓着哈拉少的狗头,一边跟1103说:“33啊,我感觉我昨天做了个美梦,虽然我已经记不清梦的内容了,但是感觉自己就像是在棉花糖上睡的觉一样,嘿嘿。”
还没“嘿”完,她领着哈拉少一块向外走去,就看到篝火已灭,而上头刷新的食物正是棉花糖。
“啧。”周楚雁没忍住情绪,心中对6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