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杭静斋才想到打更人说过的话,路上行人莫搭话,身后拍肩勿回头。仔细回忆刚刚那名女子,总觉得有些怪异,但一时想不到怪异在哪。
大约又走了半个多小时,一路上又有人旁敲侧击和他聊天,但杭静斋牢记打更人的话,只字不答更不回头,一心往前冲。
“到了!”
一所古宅荡落在前方,古香古色门口挂着两盏白面灯笼,透过灯光一块匾额悬挂梁上,匾上是隶书镌写的几个黑体大字。
午夜茶膳坊。
杭静斋拍拍尘土定下心后,淡然推门进去。
店中并无顾客,有些老旧的装修在昏黄的灯光下却显出几分温馨。店面不大,大堂中央用几条木桌板凳围成一个正方形,桌上并没有任何的木筷和调料,杭静斋甚至没有闻到一丝锅气的味道。
唯独木桌板中央,站着一位穿着蓝色宽袖衣袍的中年男子,男子约莫四十来岁,脖子上围了一条雪白的毛巾,乱糟糟的头发和胡子有些颓废,左眼附近有一道半圆的疤,正一丝不苟宰杀活鸡。
“我叫方敬斋,是白三爷让我来的,请问你是戴老板么?”
看样子店内就他一人,杭静斋自然猜测到这人便是戴东官。
戴东官并不说话,依然专心致志地宰杀着眼前这只雄赳的公鸡。折断鸡腿骨,扭断鸡脖,掰断鸡翅塞入鸡腹中,随后放入葱姜蒜,倒入少许白酒后再用麻绳针把切口密密麻麻缝起来。
动作行云流水无比娴熟,正是酿香鸡的常规做法,但接下来的操作让杭敬有些大跌眼镜。
只见他居然把腌制好的鸡放入盆中,然后去贴上一张红纸,对着三合三什口中念念有词:“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一日夫妻百日恩。这碗忘情鸡便是两位的最后一顿,吃完后安心的下去吧。”
店中明明没人,这人怎么莫名其妙?
正当杭静斋疑惑时,却突然发现木桌板凳上不知什么时候坐着两人。一男一女着装怪异,就像七十年代刚参加工作,一套水泥灰标准工作服。白皙脸蛋中抹着一层红蜡,看着眼前一盘生鸡双眼放光,不停吞咽口水。
生的酿香鸡在这里叫忘情鸡?就算这只公鸡肉质再好,杭静斋也是担忧是否健康。听过生鱼片,吃过生鱼片,就是没吃过生鸡片,这能吃么?
还没等杭静斋疑虑完,只见这盘忘情鸡散发出一股白气,朝着两人鼻喉中猛吸。与此同时,原本肥美的雄鸡逐渐萎缩,红纸也开始变成透明。
“尘归尘土归土,因果前缘已忘却,白头共赴黄泉路,两位去吧。”
整鸡就剩一副皮包骨架,戴东官又开始念叨,原本还坐在前面的两人又消失了,一切都是来无影去无踪。
待得礼毕,戴东官总算歇了口气,稍稍擦了把汗才把目光转向杭静斋,随后眼神充满诧异道:“你是人?”
废话,不是人上你饭店喝西北风?
杭静斋心中十万个不爽,但有求于人不敢发作,只能硬着头皮道:“戴老板,白三爷让我来找你的。”
“你看得见他们?你怎么能找到我这里?”
这人说话莫名其妙,杭静斋收拾下怒火依然保持最帅气的微笑:“我都到你的午夜茶膳坊了,不就是找到了么?刚刚戴老板一顿操作猛如虎,做出的生吃酿香鸡简直是人间极品。我也个是厨子,在东临大酒店工作,自问没有实力敢让食客吃生鸡。”
这番话既是恭维又带着讽刺,做过厨师都知道生鱼熟肉。只有在这基础上创新花样,从没有改变成生肉熟鱼的吃法,因为这是回归原始社会了。
“有血有肉还带有血气,居然能看到他们。”
戴东官上下打量着杭静斋,这双黝黑的双眼仿佛要把他看穿,就当杭静斋双手无措时,戴东官突然呵斥道:“原来身上还带着一位,既然到了我的午夜茶膳坊,出来喝一杯吧!”
身上带着一位?
杭静斋越发听不懂戴东官的话,刚想解释时,戴东官却拿起一盏古色茶杯,放入几味从未见过的草药香料不停搅拌,随后递给他。
“请品尝我这盏妙素玄汤。”
这是汤?
汤多为醇厚浓郁带有香气,这就是碗白开水冲的调料粉包,而且有些料粉还没融化完毕。
但杭静斋依然一口端起一饮而尽,尽显男人的风范。
“果真美味,就像面糊疙瘩嚼在嘴中,如同嚼蜡。”
满满的讽刺声,但戴东官并没放在心上,而是耐心的继续打量着杭静斋。
“这汤?”
妙素玄汤刚下肚,杭静斋就立感不对劲,这种不舒畅并非来自腹部,而是头痛欲裂。脑海中就像有个人正在拼命挤出来,双耳只听到周围锣鼓喧闹吵闹不已,叽叽喳喳的声音让自己两眼翻白。
“你是谁?”
杭静斋捂住耳朵拼命挣扎,而脑海中那人同样抢夺天灵,两人并不相让。
“在我的地盘还敢放肆,你以为我是在梦中会害怕你?”
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