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也没事,你不是很快要出兵了吗?”陆秉的双臂抱在胸前,桃花眼中闪过一丝精明,“等到了边境,你自己去问不就行了?我把腰牌借给你。他们都会听你的调遣……”
“等等,”长公主狐疑地抬眸望着他,“谁说我要出兵了?你是听谁胡说的?”
“大小姐,”陆秉的笑容有些得意,“世界上总还是有些聪明人的,就比方说我。放心,我可是守口如瓶,谁都没告诉。”
“那我谢谢你啊。”
陆秉顺手摘下自己的腰牌递给她:
“喏,带好了,可千万不能丢了……出门在外,一切小心。”
“多谢,你放心,我一定打个大胜仗回来。”沐云柔接过腰牌,感激地笑了笑,“等我得胜回来,我再请你吃螃蟹。”
“什么螃蟹不螃蟹的,我不在乎。”陆秉也笑了,“要说你一个女孩家,干的竟是些行军打仗的事,真叫我们这些男人汗颜啊。”
“要不你跟我一块儿去?武状元?”长公主被自己给逗笑了,“父皇实在太偏爱你,都没让你去边疆吹吹冷风,我看我都没你过得自在——”
“自在不自在的,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我还羡慕大小姐你呢。”陆秉哑然失笑,“你要是想抽身,找个如意郎君嫁了,今后在家安心相夫教子即可;可我呢?只要走上了这条路,就不能再回头。”
说完这句话,殿内突然陷入了死寂。
走上了这条路,就不能再回头。
沐云柔忍不住在心里反复咀嚼着这句话,突然觉得陆秉那双风流俊俏的眼眸中透着些说不出的辛酸。
“好了,大小姐,我该走了。”
陆秉无声地笑着,轻轻拍了拍手,然后拽了拽身上华美的蟒袍,
“你没有生病就好。诏狱还有事等着我呢……最后就祝你武运昌隆吧。”
他还要去做一件,历代锦衣卫指挥使都没有做过的,伟大的事。
这件事足以让他的名字超越同为指挥使的前任们,而在史册上熠熠生辉。
……
……
……
长公主望了一眼手里的腰牌,再望一眼陆秉离去的背影,心中不免有些五味杂陈。
昏睡不醒的弟弟就躺在她手边,而她,已经没有时间去感慨那么多了。
沐云柔走进了正殿,而正殿里,摆放着浮玉与赤柔的交界——燕云十八州的沙盘。
前世覆灭白虎军的辛吉峡,自然也在这沙盘之上。
这实在是个设伏的好地方,三面环山,只要骑兵借着山势俯冲下来,任何强大的军队都可能被这可怕的冲击力撕成碎片。
前世,她的白虎军就是被这样的打法报销掉的。
而今生,对方依然设下了同样的埋伏和陷阱,她却要再闯一次辛吉峡!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辛吉峡……辛吉峡……
长公主的指尖轻轻摩挲着沙盘上的模型,缓缓闭上了眼睛。
虽然她很自信,除了赤柔的摄政王楚玄曜之外,没人能与她匹敌;可这些天她还是不止一次在心里思量——
我的计策真的能奏效吗?
我的打法真的能克制他们吗?
我……真的能打赢这一场战役吗?
因为不论怎么看,再入辛吉峡都不算是一种明智的行为,只能说是一招险棋;
长公主脑中的兵法常识也在告诉她,面对这种几乎不可能反制的埋伏,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要去面对它。
可是战斗一旦开始,就没有任何回头路可以走了。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长公主和陆秉一样——走上了这条路,就不能再回头。
更残酷的是,她的任何一道错误的命令,都可能葬送掉胜利的机会,以及数万士兵的性命。
谋士们当然可以畅所欲言,提出无数种计策,无数种战法,说出花儿来都不要紧,反正说错了也没事;
可是决策的人只有长公主一个,她只能选择其中的一种,然后一条路走到黑,直到遇见她的命运。
这场仗打输了,任何人都可以推诿责任,但长公主不行。
因为她就是那个决策者,而决策者,需要为自己的每一个决定负责。
而决策失误的代价,极有可能就是她的身家性命!
……
现在想后退,已经太迟了。
既然如此,那便只有……
长公主的手缓缓攥成了拳头,眼眸中闪过刀锋一般的清光——
有战无退,有死无生!
来吧!
蒙炀!楚洛宸!
就让我来领教领教你们的本事吧!
更何况,我也有我的杀手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