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玉国长公主沐云柔权倾朝野、风华绝代,本人是个不折不扣的疯批美人。
她八岁时淹死宫女,十岁时将庶妹的脑袋摁进了荷花池,十二岁划花了和亲公主的脸……
十三岁时,长公主在先皇桓帝的安排下进入军队历练。
长公主自小习武,天赋异禀。
她训得了苍鹰,饲得了猛虎,不过数月便战功卓著,威名赫赫。
正当所有人都以为长公主走了正途,移了性情时,十四岁的长公主得胜回京,便劈死了当朝首辅唯一的儿子。
十六岁时,长公主变本加厉,指挥白虎军坑杀战俘二十万......
最骇人听闻的是,弹劾长公主的言官被送进了诏狱,最后被食肉鼠啃食,只剩下一摊白森森的骨头......
于是,长公主便一跃成为浮玉恶名远播的大魔头、女修罗,人皆望风而靡,可谓天下侧目。
许是古人有云,杀降不祥;又或许是,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
先帝驾崩,长公主十七岁,嫁入了龙骁将军府,从此便一脚踏入了沼泽深渊。
宛若猛虎拔了牙,白鹤断了翅,长公主失了兵权,便成了池里鱼、笼中鸟。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说的就是长公主。
饶是贵不可攀貌倾天下的长公主,终于也变成了任人搓圆捏扁的阶下死囚。
清和二年,龙骁将军府。
夜幕将至,已经下过了几场春雨,却仍是春寒料峭,实在脱不得棉衣。
下人来来去去行色匆匆。
近来京都不太平,将军下了严令,务必保证将军府的安全。
一个裹着玉狐皮毛的美人娉娉婷婷地走了过来,身段玲珑粉面含春,只是小腹微微隆起,显然已经有了三四个月的身孕。
她手上揣了个精致的手炉,身后跟着个虎背熊腰孔武有力的大汉。
那大汉一身甲胄,拳头足有沙包大小,腰间挂着两枚沉甸甸的流星锤。战场厮杀之人身上总有些杀气,那横眉冷眼的模样分外令人胆寒。
但他也只是颔首低眉地跟在女人后面,满脸恭敬一声不吭。
“夫人好!申二爷好!”
见着这两人,将军府的下人哪里敢怠慢,连忙停下手里的活计行礼问好。
女人闻言,唇角不自觉地挂起一抹熟稔的微笑,人却视若无睹地走开了,身后的申屠低沉地“嗯”了一声,算是回应了下人的殷勤。
两人轻车熟路地穿过建筑规整的庭院、风光秀丽的花园,来到这将军府里最黑暗、最隐秘的所在——地牢。
“夫人!”
机关门外打盹儿的守门人猛地被惊醒,一见来人便立刻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将军他……”
女人一句话还未问完,便被守门人谄媚着抢去了话头:“将军一直未曾来瞧过牢里那位……人还活着呐,夫人您放心吧!”
“愣着做什么?”申屠低声呵斥道,“还不快开门?”
“这……”守门人点头哈腰,讨好地一边笑着一边搓着手,“这里头又脏又臭,恕小的直言,夫人怀着麟儿,还是……少来为妙。”
“你倒是学了个乖!”
女人冷哼了一声,一只手抚了抚耳边乌黑的云髻,取下一枚珠钗扔进了他手里,“这么点苦头都受不得,如何配做我沐云蕊的孩儿!开门!”
“是。”
机关门缓缓打开,站在门口的石阶上往里头望,只见石壁上挂着油灯闪着微弱的光芒,照不进的是越来越深的黑暗。
从中弥散出阴冷腐臭的气味,让沐云蕊不由得摘下衣襟上带着香气的手帕,轻轻捂在了口鼻处。
“夫人,灯笼。”
申屠手里捏着一支钥匙,不知从何处寻了一盏灯笼来,趁着沐云蕊愣神的功夫绕至她身前,照亮了面前一方昏暗。
“走吧,申二爷。”
眉头微皱,沐云蕊还是一步一步走进了黑暗中。
地牢里阴暗潮湿,一盏灯笼便是难得的火光,照亮了一间又一间囚室,空洞的或真实的悲惨。
对耳边的呻吟和惨叫充耳不闻,沐云蕊跟着申屠踩过从囚室里伸出的伤口溃烂的手臂,往地牢的最深处走去。
沐云蕊明白,自己要去见的那个人,她绝不会发出这样卑贱的声音,更不会像其他囚犯那样摇尾乞怜……
骨头倒是硬得很,被下了一年的慢药,挑断了手筋脚筋,也不曾求饶一声或是掉一滴眼泪,不愧是她那桀骜不驯的长姐啊。
这么想着,她的唇角弯起了一抹耐人寻味的弧度,捂着口鼻的手帕不知何时放了下来,娇嫩的颜色在灯光明明暗暗的地牢中摇啊摇,看上去美好得有些荒诞。
地牢的最后一间连着唯一的通风口,微弱的光亮从方圆半尺的三个铁格子里透出来,凛冽的寒风从格子里肆无忌惮地冲进来,快速摧垮伤者的生命。
“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