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钟潇云懵懵懂懂地握上她的手,轻声道,“无忧是我的名字,父君……父君就是……”钟潇云想了想舒旸叫柳春熙的叫法,不确定地说道,“是爹爹。”
“啊!我看电视有演,爹爹就是爸爸嘛!”念念一拍脑袋,心想自己真是聪明。
然而看着眼前的小姑娘又哭了起来,念念连忙安慰道:“无忧不哭,不要伤心,无忧的爹爹一定不想看无忧这样的!”
“可是他还是不要无忧了。”钟潇云眼泪大颗大颗地滚了下来,哭得更是汹涌。
“他没有不要无忧哦!他只是……没有办法才离开无忧的。”念念弱弱地安慰道。
只是这安慰太苍白,止不住小女童珠子似的泪,看着无忧越哭越凶,念念突然说道:“那不然,我把爸爸……不对,爹爹,把爹爹借给无忧一天吧?”
无忧也不知自己怎么回事,泪竟然就慢慢停了下来,她抽抽搭搭道:“真……真的吗?”
念念笃定点头,说道:“真的真的,骗人是小狗!”
鬼使神差,钟潇云抓紧了念念的手,而后眼前一片昏暗。
在重拾意识前,钟潇云听到念念嘱咐了一句:“但是,你记得要叫爹爹是爸爸,娘亲是妈妈哦!”
她睁开了眼睛。
沈悦刚想叫念念起床,就看她已经醒了,懵懵地睁着眼睛看着陌生的环境发呆。
“念念在想什么?该穿衣服啦!今天陪大姨去游乐园好不好?爸爸妈妈有事要办。”
她想和薛浮雁再去那个博物馆看看无忧生平,这样才能让她这个缺席了孩子人生的母亲稍稍弥补一下缺憾,今天就只能把念念交给姐姐带了。
怎料念念却一反常态,什么话也没说,跳下床,连鞋也没穿,哒哒哒地跑了出去,看见正在准备早饭的薛浮雁就红了眼眶。
“父……爸爸!”小姑娘脆生生地喊他,张开双臂就要他抱。
薛浮雁笑了笑,放下手里的盘子,俯下身将她抱了起来,看着追出来的沈悦,薛浮雁抱着小姑娘的手紧了紧,问道:“念念怎么啦?是不想和爸爸妈妈分开吗?”
她重重地点了点头,眼里就滚出了金豆豆。
薛浮雁哭笑不得地看向沈悦,说道:“不然去博物馆的事过几天再说吧!反正假期重组,一时半会也不着急走。”
沈悦心事重重地看着哭泣的小女儿,点了点头。
到了游乐园,小姑娘的嘴巴简直成了一个“o”型,见什么都新奇,刚从旋转木马上下来,就要去玩碰碰车。
临近中午,沈欢给大家买了冰淇淋,小姑娘浅尝一口,眼里冒着小星星,赞叹道:“比酥山还要好吃呢!”
沈悦和薛浮雁对视一眼,按下心头疑虑,又给她递了巧克力吃。
“好吃!比溪……喜欢的糖块还要好吃呐!”既然是借了念念的爸爸,那定然是不能说给她买糖块的溪亭哥哥了,不然他们发现自己是假念念怎么办。
自作聪明的小姑娘埋头吃着从没吃过的甜品,全然没看到父母红了的眼眶。
接下来的时间里,两位家长充分开启熊家长的溺爱模式,指啥玩啥,指啥吃啥,连沈欢都感慨道:“你们也太惯念念了吧?”
沈悦却笑中带泪,说道:“就这一天。”
一天的结束在摩天轮上,一家四口齐聚,小姑娘玩累了趴在薛浮雁膝头,昏昏欲睡前用只有沈悦和薛浮雁能听到的声音说道:“父君,再见。”
薛浮雁忍了一天的泪重重砸下,他轻声道:“嗯,再见。”
待烟花炸开时,念念被吵醒,揉了揉眼睛,睡眼惺忪道:“唔?爸爸妈妈?无忧呢?”话音刚落,她后知后觉地捂住了嘴巴。
沈欢只当她说梦话,沈悦却又忍不住红了眼。
薛浮雁摸了摸念念的头,轻声道:“谢谢念念,让爸爸妈妈度过了快乐的一天。”
……
郑清予在假山后找到哭晕过去的无忧,将她抱在怀中往寝居走。
她从舒府回来后便听到了公仪陵的死讯,小小的女孩儿跑得和兔子一样快,谁也追不上,待他发现她时,她已经这样了。
算了,她总有能接受的一天。
用着念念身体和父君做了最后道别的钟潇云是累睡着了,虽然很舍不得把父君还回去,但是那到底也是念念的爸爸,而不是她的父君,说了再见,也就不会再留念了。
宫外又来了戏法班子,天际燃了许多烟花,一簇一簇,分外惊艳。
钟潇云醒了过来,照顾着她的郑月在一边浅眠。
她从被窝里钻出来,趴在窗边看烟花,开在天上,也开在心底。
他们在不同时空看着天上同样炸开的烟花。
他们是骨血相通的亲人,余生牵绊,即便别离,也终有再会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