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婚期,楚王府愈发忙碌了起来,前些日子才撤下的红绸依旧崭新如初,钟莘栎本想说继续用,可银稚却早已购置了新的一批,看得钟莘栎心里直滴血。
“银稚这么做倒也没错,顾琢玉再怎么样也是高门望族出来的公子,嫁到楚王府坐的又是王夫的位置,你要是拿聘侍君用剩的红绸敷衍这聘夫礼,顾家肯定心里不舒服,传到外面去也不好听。”
青泽罕见好脾气地同她解释银稚所做的利弊,这才让钟莘栎心里稍微舒服了一点。
自传圣旨那天,她鬼使神差去找了公仪陵,在这之后,她都有意躲着公仪陵。公仪陵派忍冬前来邀请她一同用膳,也被她找各种理由回绝。反复几次,公仪陵也识相了,待在菡萏庭几天都没动静。
可钟莘栎想他了。
“没出息。”得知钟莘栎这一心境的青泽气得直翻白眼。
在这些日子里,钟莘栎还被叫进宫了几趟,也终于见到了“养”自己长大的皇贵君,许是钟莘栎背后有了顾家这个靠山的缘故,皇贵君也没为难她。
只是瞧着钟莘柠和钟莘桐两人又气又恨的表情,钟莘栎感觉十分不自在。
一个是被她上次呛了还没气消,一个是被她抢了男人。换作原主,定然不会招惹她俩,若她们脑子转转发觉钟莘栎的反常,进而试探她,那这就棘手了。
好在一切如常,钟莘栎顺利出入宫,也没受她们两个难为。
不过要是非要为她的反常找个理由,也不是不可以。
公仪陵是钟莘栎从小暗恋的人,被钟莘柠难为,钟莘栎肯定不乐意。而顾家不愿意卷入政权斗争的态度也很明确,顾清歌不知道有多少次含蓄回绝了钟莘桐,而钟莘栎一直不争不抢,所以是顾家的最佳人选。
或许就是因为这两个原因,所以钟莘柠和钟莘桐没有察觉这一系列事件中,钟莘栎的不合理之处。
可不争不抢的原主,为什么会有人不遗余力地夺她的性命呢?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钟莘栎再不愿意,也终究是到了大婚的那一天。
楚王府中的布置要比公仪陵来的那天要隆重得多,府内外结着红绸,绵延数里,还有几个奴仆揣着钱袋子站在府外,待迎入王夫便向百姓撒钱。是以钟莘栎一出门,便看到许多百姓守在门口说着吉祥话。
与之相比,公仪陵嫁入的那天,只有一顶小轿子和铺天盖地的皑皑白雪。
明明当年他还是京中权贵子弟争相求娶的小公子,明明当初他也可十里红妆、带着荣宠与所有人的祝福风风光光地嫁给举世无双的女子。怎叹世事无常,若无钟莘栎,连一顶小轿子都是奢望,指不定公仪陵现在正烂在青楼的某处,枯骨成埃。
想到这里,钟莘栎眼底那为公仪陵命运的悲伤满得快要溢出来。
银稚敏锐地发觉钟莘栎的不高兴,忙小声提醒道:“王女,笑起来,笑起来呀!”
钟莘栎扯了个勉强的笑,翻身上马。
她小时候养在祖父家,邻居叔叔有一匹小马,她不清楚它的品种,只知道它身上棕色的皮毛油光锃亮,漂亮得全村小朋友都喜欢。
叔叔只有一个儿子,比她要大两岁,只是不知是什么原因,这孩子从小心智发育不健全,村里的孩子不乐意和他玩,只有钟莘栎愿意和他说话,耐下性子理解他所表达的东西。作为报答,小哥哥教会了她骑马。
后来父母接她去城里上学,便再也没和小哥哥联系。
小时候骑马的记忆已经变得模糊,穿越到这里来的钟莘栎可以说根本不会骑。只能在婚前趁着没人注意的时候溜过去偷偷练习,好在她脑子聪明,又有小时候的基础,慢慢地骑已经不是问题了。
迎亲队伍一路向着顾府去,接到了顾琢玉后,钟莘栎极轻地松了一口气,还好路上没什么意外。
现在接到了顾琢玉,有那么多顾府的人暗中保护,想必就算有杀手躲在暗处,也不敢行凶了。
东乾国成婚没有盖盖头、却扇礼这样的规矩,所以钟莘栎在顾琢玉出府的时候与他打了个照面。
这一眼,看破心事,普天同庆的婚礼中最受人艳羡的新人,却有着心照不宣的悲伤。
一路敲敲打打,新人回府,府中摆了好些宴席,银稚为了撑场面,花了大价钱请来京中绝品楼的厨子前来筹备婚宴。
受邀前来的达官贵族纷纷入席,还有一桌坐满了原主的那些狐朋狗友。其实钟莘栎本不想邀请他们,但怕受人怀疑,不情不愿地送了帖子,毕竟若是那群人发现不对劲,闹起来可让人头疼得多。
公仪陵穿着淡蓝衣服出席的时候,苏然瞧见了他,还轻挑地吹起了口哨。
出于人道主义,主人聘正夫的时候其实府中的侍君是可以有一桌的。不过很多时候,侍君都会自认身份低微而不参宴,楚王府侍君只有公仪陵一个,另外安排一桌有点麻烦,也没人愿意和一个侍君同桌,银稚觉得公仪陵肯定不会来,所以压根没有安排他的位置。
公仪陵就那样愣愣地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