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小舅舅他们刚来县城,那会过得十分清苦,难得买几颗糖果,最优先的自然是淑娴,然后是秀莹,最后才轮得上淑娴的哥哥泓睿,又因年岁小,泓睿的心中自然有些小孩儿心性,总觉得父母偏待淑娴,于是总是在言句上攻击淑娴,胡诌她是在外面捡来的,叫她自己有点自知之明。
每每此时,淑娴总是会哇哇大哭,对再好的吃食都食不下咽,就怕自己真的是外面捡来的,哪天自己一个不小心,惹了家里人,他们再把她扔了。
而今淑娴是真的已经长大了,这些胡诌的话,她自然是知道是当初,她哥哥编出来诓她的,便不再把它再当一回事。
只是回忆起这段往事来,秀莹还是笑了。
晚上小舅妈安排了秀莹与淑娴一个屋,秀莹自没意见,只是这母女俩刚刚的斗嘴明明已经熄了火,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接上了嘴,这会子争吵的主题是屋子里的东西的摆放。小舅妈是极爱干净又要求极高的,也不知道是不是为人母以后,人的性情均会变成如此,从前秀莹与她的母亲亦会为些小事碎碎念很久。不过母亲却不似小舅妈这般严厉。
待小舅妈收好这屋子里的东西,并与淑娴的争吵真正结束后,淑娴又拉着她开始问国外的生活,秀莹感叹半分,只得摘取了一些她认为能对淑娴讲的一些简单的日常。
淑娴听了一小会儿便直嚷嚷:“秀莹姐姐,你这出国怕亦是白出了,你说的跟我同学们的哥哥姐姐们所说的一点儿也不一样。”
秀莹回道:“那是因为我们的家庭背景与人家也不一样呀,高门大户的小姐公子哥儿们出去自然不是留学,他们出国留学只不过是拿着家里的闲钱换个地方玩乐罢了,你我这样的家庭,是断断没那等闲钱去挥霍的,只有老老实实地念书。念书还能跟国内有多大差别?只不过讲的语言不同罢了。”
“你不说还好,你一说我倒是一点想去国外念书的心思都没了,倒不如跟着他们天天出去长见识。”
“你这样说要是被你妈听见了,连带着我都要教训了。淑娴呀,你既是想以后要能完成自己的大抱负,还是得先把学堂里的功课学好了,那样你在前进的路上才会更畅顺。”
这些话也曾是长辈们对她说过的话,她一直记得,一直警醒,途中也曾经有过迷失,但最终她还是选择了相信。只是当她一头扎进这真理当中时,长辈们却变了模样,一个个的都嫌弃她是老姑娘,再不出嫁就要连累到他们了。
这些话她亦是不好直白了对淑娴说的,就算说了,她亦不会轻易去相信。很多事只有当自己认识到了,方才是领悟到了人生的真谛,别人说的都只不过是传说。隔靴搔痒一般,何苦费了口舌。
淑娴觉得与秀莹的谈话越来越无聊时,便不再问更多了,渐渐的整个屋子里安静了下来,而她亦进入了梦乡,只有秀莹躺在床上,睁大了睛看向天花板。
……
秀莹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醒来时已经早上十点了。淑娴自然是上学去了,小舅妈给她留了早饭也出门了,整个家里面就只剩她一个人,这么寂静的一个不属于她的家,让她有点儿慌。但是她还是将小舅妈留给她的早饭吃了,然后给小舅妈了留了字条。
她出门了,要去哪里呢?
一开始她其实是没有想好的,一直出了巷子就随意地走动着,街边各种小摊子在这个时候都摆开了,叫卖声此起彼伏,说不出的热闹,秀莹是买得起这些东西的,只是还不晓得护照什么时候能领到,而她自己亦没有想好,拿到护照后自己要做些什么。
故而,这以后的每一笔开销,她都得好好思量,务必十分必要方可着手出钱置买。否则以后真到了山穷水尽的时候,她便无法如现在这般随心自由。
她在街头逛了一会子,瞧见了一家手饰店时,想起了昨日赵光曾向她提到过,佳美亦是在一间头饰店里工作。她还托了赵光带话,让她务必要去拜访她。
打电话问了赵光,佳美所在店的名字,以及地址,她便走了去。那个地方离百里区二公里远的春景街,亦是一个热闹的地方,不过那里较之百里区更为高档,单单从建筑来看,那里整条街都用的是西式的,街面亦比百里区的宽敞些许,路边亦照着西方的一样栽种着些许风景树。
不单单街景特西式,街上来来回回的人群,他们的着装亦是各式各样的,像秀莹这般穿洋装的亦不在少数。秀莹随便在路边问了个着洋装的女士,“饰发联”的所在地,那女士亦极其礼貌地给她指路。
“饰发联”在那条街的转角处,招牌已不算新,足见是个老店,店门是用透明的玻璃做成,外面一眼就能瞧见里面的物件,不用再像其他老式的店门口须得挂上画报女郎来吸引顾客。
秀莹推门而入,里面的身着利落优雅的改良旗袍的店员,个个梳着不同的发形,头上戴着当季的新发饰。秀莹还未开口之时,立即有店员上前来招呼,热情包含的声调,仿若秀莹是回娘家的自家姑娘回来了,一点儿都没有要推销的痕迹,足以见得其熟练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