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婉回到船舱仍然有些心事重重, 想到沈淮安这几日的异样,不禁暗暗提醒自己, 绝不可在同一棵树上再吊死一次。
“我瞧薛大小姐是有些不快,可是有什么心事?”四皇妃见薛满神色不悦地进入船舱,不禁问道。
薛婉微微一笑, 忙道:“不过是方才吹了一些凉风,叫四皇妃担心了。”
“夜里湖边寒凉,可不要贪图风景啊。”四皇妃笑道,“还不快快坐下, 饮一杯热茶。”
因在孝中, 薛家人均不可饮酒作乐。四皇子和皇妃均十分善解人意的以茶代酒招待众人。
薛婉啜了一口热茶,将满心的心事压下,与四皇妃寒暄。
张氏见薛平未发作薛老太太的事情, 如今又有些故态重萌, 笑道:“我这个女儿就是这般, 有时候有些桀骜不驯,还请皇妃见谅。”
四皇妃笑道:“能得宫里的贵妃娘娘青眼相看,自然有她的得道之处,薛夫人也不要过于谦逊了。”
张氏听此,脸色微微一僵。
四皇妃十分和煦的转而问薛瑶:“不知二小姐在家都做些什么, 我瞧这小小年纪也这般知书达理谈吐不烦, 薛夫人果然家教严谨,两个女儿都各这世上惨人惨事多了去了,若是个个都如我这般,那只怕长江水里天天都泡着尸首呢。后来他替我赎身,又带我去边关,传我武艺,如同我再身父母。我叫你一声少爷,心里却把你当做弟弟,淮安,听我一句,感情的事,万万不能强求。”
灯光之下,盈姨娘一双秀目带着无奈和怜悯,她知道沈淮安对薛婉如何牵肠挂肚念念不忘,但她私心里其实是不看好他们。薛婉为人谨慎,沈怀安又过于工于心计,二人在一起都是多思多想的性子,只怕会横生许多枝节。
沈淮安慢慢点了点头,喃喃道:“这只怕是我一生中最难打赢的一场仗。”
可这是他欠下的债,今日来还也是理所当然。
想到这儿,沈淮安突然少了几分彷徨,又多了一些坚定。无论薛婉到底是十五岁的少女,还是一缕孤魂归去来,这与沈淮安来说又有什么不一样,自始至终都是他欠了她的。
盈姨娘心知劝不住他,只幽幽叹息:“那还望您好自为之吧。”
因那日在船上,沈淮安和薛平都极不给四皇子面子,之后数日里四皇子的热情明显减退。
众人又相安无事,在济南府住着,除了沈淮安每回回遇到薛婉都神色古怪以外,薛婉觉得这生活也十分十分顺遂,并无多少波折。
直到这日春樱一脸古怪的进屋,将一个小包袱递给薛婉。
“这是何物?”薛婉愣了愣。
“这是沈将军底下的那个小厮叫沈忠的,刚才偷偷递过来的。”春樱咬了咬唇说道。
“送的什么?”薛婉不以为意的问道。
“都是姑娘用的胭脂水粉,应是在外头的店里买的。”春樱越说越羞涩。
“胭脂水粉?”薛婉一愣,“送这些做什么?”
春樱嗔怪地看了薛婉一眼:“姑娘还装糊涂?沈将军可是对你有意思呢!”
薛婉不以为意,眼皮都不抬的说道:“丢出去。”
春樱瞪大眼睛:“什么?”
薛婉耐着性子重复道:“丢出去听不懂吗?”
“要不我退给沈忠?”春樱试着问道。
“不必了,直接丢出去,他会看到的。”薛婉淡淡道,而后她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日后你记得只要是沈淮安送出来的东西一概不收,若是退不掉就扔了。”
春樱懵懂地点点头,转身出门去了。
沈忠揣着包袱回来的时候,沈淮安正在院中舞剑。
只见小小的院子中,剑气纵横,沈淮安于满天寒光中收剑,额间沁出一丝薄汗来。
沈淮安每日都要练剑,但今日他用的剑法却与之前的剑法都不相同,这剑法路数更刚猛,也更耗内力,但却与他平日的武功路数不符。
“少爷今日这剑更好看。”沈忠笑道。
沈淮安神色微暗:“这是威北侯陈家的剑法。”
沈忠没问他为什么会用陈家的剑法。他家少爷向来无所不能未卜先知,他已经习惯了。
“少爷,你送的胭脂被退回来了”沈忠可怜巴巴道。
沈淮安看了一眼,只见沈忠手里的包袱上还沾了渗出了些许红色。
“不是退回来,是被扔出来了吧?”沈淮安安不以为意的笑了笑。
沈忠怒道:“少爷,你明知道被扔出来了,还笑得出来。”
“无妨。”沈淮安说道,“明日接着送。”
“啊?还送啊。”沈忠哭丧着脸。
“当然还送,这一次送别的。”沈淮安道。
沈忠无奈:“送什么?”
“你把我房中的那张弓送过去。”沈淮安低声说道,眼底略过一丝温柔。
“什么?”沈忠傻了眼。
“让你送,你就送, 嗦什么?”沈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