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
她不能允许自己女儿的人生出一点差错。
所以这次,温晚也大概能猜到她想说的是什么。
“啪――”还没来得及喘口气,温玉玲就将一摞文件扔到她面前。
那张曾经火遍大江南北的脸,十多年过去,仍未染风霜,温晚身上那种淡雅沉静的气质,究其根本,大概也是源自于母亲。
“我听于渺说,你把莫羽的这部戏给推了,为什么?”
温晚放下包,给自己倒了杯水,“这个戏跟我之前演过的人设背景都很相似,我怕观众会审美疲劳,所以就让――”
“你才拍过几部戏就这样自命清高了。”话没说完,温玉玲便迫不及待地打断她,“我这些年拍戏的经验难道不比你多,你知道莫羽这部戏的女主角,有多少人挤破头争取都拿不到吗?”
温晚没说话,沉默着喝完了一杯水。
她知道一旦开头,不管她再说什么,温玉玲都会将她打回来,与其浪费口舌,还不如闭嘴承受数落得好。
反正戏也已经退了,温玉玲是不会做出出尔反尔这种下自己脸面的事的。
像这种已成定局的事,也就是多说两句出出气罢了。
只是温晚没想到,温玉玲这次叫她回来的目的还有一个。
车轱辘话说了半个多小时,温玉玲总算拉回正题,直接问她和梁驭准备什么时候要孩子。
温晚一口水没喝完,在喉咙管里呛了一下,咳了好半天,最后是谎称明早还有工作,才红着一双眼从别墅出来。
被外头的凉风一吹,不知是因为太冷还是被“生孩子”三个字刺激的,温晚站在门口打了个寒颤,她下意识拢紧外套,才发现穿的衣服并不属于自己。
她抻开手看了眼不合身的西装,半晌后抱膝蹲下来,将头埋在臂弯里深深舒了口气。
过不久,院外的人行道仿佛有车驶过,明亮的车灯扫过来。
温晚抬起头,看见有人从车上下来,就等在院门外。
她站起来走近,这才发现那人是领证那天见过的,梁驭的助理。
秦闻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夫人,梁先生让我来接您回去。”
温晚有些意外,问:“你在这等多久了?”
“大概半个小时。”秦闻说。
这样一来,推辞的话就在嘴边温晚却说不出口了,她不想大晚上让人白跑一趟,“那麻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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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轿车平稳地没入街道,与夜色融为一体。
行驶了一段后,温晚推己及人,觉得自己还是该礼貌地关心一下:“他还在忙吗?”
前座的秦闻很快回应:“这个点,梁先生应该还在公司开会。”
温晚摸到坠在袖管外侧的一枚样式精巧的袖扣,顺势问:“那他这段时间都住在哪里?”
这个问题要细究起来是有些个人情绪在的,秦闻沉吟几分,回答地很谨慎:“工作结束后,梁先生一般会回东区的宏煊盛景休息,那边离公司更近一点。”
不同于秦闻自认缜密的推敲猜测,温晚只是随口一问。
到此,她觉得自己的关心已经够了,也没再说别的。
秦闻不是个多话的人,温晚也没有要找人聊天的意思。
车厢里太安静,行动过程也格外平稳,于是没一会,温晚就靠着座椅睡着了。
意识摇摇晃晃地沉溺下坠,将她带回过去的某个时间点。
那仿佛是高中时期,她拿着刚发下来的月考试卷回家,温玉玲却因为她考得太差拒绝签字,质问她为什么别人能拿第一,而她却只能考第二名。
“你能不能让我少操点心?!”
“下次再考成这样,我就把你那些画本杂志全都扔出去!”
画面一转,温玉玲真的开始搜出她的画本和杂志,柜子里的东西全被翻出来撒了一地,温晚眼睁睁看着她心爱的宝贝被弃若敝履却无能为力。
直到温玉玲抓住柜子最里面的那个抽屉。
“不要!”温晚大声喊,然后跑过去,用纤弱的身躯死死抵在柜门前。
可这个动作已经足以让温玉玲发现她的秘密。
就在这僵持不下的分秒之间,那种焦躁和害怕,让温晚逼着自己的意识从那个窒息的梦境里挣脱,睁开眼后,确认自己还在车上,这才如释重负。
她清醒过来,仔细看,窗外的景色却已停滞不前。
若有似无的薄荷气息萦绕鼻尖,温晚感觉身边坐了一个人。
车内布洒的暗黄光线,将男人的侧脸线条衬得柔和,使她几乎分不清是在现实还是梦中。
听见动静,梁驭侧眸看过来,音色低懒,如羽毛般轻柔地磨过她心尖:“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