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暮云山回来时, 看看也到了小公主百日之时, 内廷局按例开始筹备百 之宴, 夜来无事, 糜芜一边抱着孩子逗弄着,一边向崔恕问道:“可想好了叫什么名字?”
为着给小公主取名, 夫妻两个私底下商议过很多次, 然而总没有个中意的,崔恕见她问起, 便道:“又想了几个,正想着与你商议商议。”
糜芜见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便笑着问道:“都是哪些?”
崔恕取过笔墨,道:“我一一写出来, 你看看行不行。”
糜芜抱起小公主凑到跟前,看着他拿起狼毫, 在纸上写下两个字:静仪。
崔恕写完,抬头去看糜芜,糜芜却不看他,只是向孩子嘟嘟嘴,带着笑意说道:“瞧瞧你爹爹,这名字听起来还以为我们都二十多岁了。”
这是嫌弃名字太老气了。崔恕摇摇头, 跟着又写下两个字:汝默。
他抬头看向糜芜,等她发话,却见她横了他一眼,幽幽地说道:“陛下是不是觉得她哭得太多了?”
崔恕怔了一下, 不解地问道:“这话怎么说?”
“又是静又是默的,我们连话都不会说呢,”糜芜点了点小公主粉嫩的嘴巴,道,“爹爹就想让我们闭嘴。”
“我哪有。”崔恕无奈地抹掉那两个字,道,“只是觉得女儿家的名字无外乎静默贤淑这些。”
糜芜抿嘴一笑,摇了摇头,崔恕便明白了她的意思,叹口气说道:“这么说来,静淑、玉娴自然也不用考虑了。”
“陛下把那些列女传里的名字都去掉再说吧。”糜芜笑道。
崔恕想了想,道:“倒是今日突然想起来一句诗,有两个字或者可以用。”
“说来听听。”糜芜道。
崔恕重又拿过一张纸,提笔写下晴柔两个字,抬头问道:“这个呢?”
糜芜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点头感叹道:“陛下只把名字跟姓氏连起来读一遍。”
崔恕立刻扯过那张纸揉成一团抛在地上,无奈地说道:“我也是生平头一次给人起名字,哪有经验?况且又是个娇滴滴的小姑娘,若是不用这些静柔之类的字眼,就怕太过英气,容易被当成男人。”
“当成男人就当成男人好了,”糜芜笑道,“陛下的公主,难道还当不起一个英气点的名字吗?”
崔恕又想了一会儿,怎么都理不出个头绪,便问道:“你有没有什么好的?”
“没有。”糜芜可不想费这个心思,笑道,“我一向都没什么想法,就由陛下负责想,我负责拿主意就好了。”
她没有主意?怎么可能!肯定是懒得想,只管推给他。崔恕无奈地说道:“你倒是会挑轻省差事。”
糜芜嗤的一笑,道:“陛下知道就好。”
她低头逗着小公主,轻快地说道:“爹爹给我们起名字呢,我们先谢谢爹爹好不好?”
像是听懂了她的话一样,小公主咯咯地笑了起来,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滴溜溜转着,四下寻找崔恕,崔恕忙起身从糜芜怀中抱过小公主,低头看着她,柔声说道:“放心吧,爹爹一定能给你想出个好名字。”
“君无戏言,陛下可得快些了。”糜芜不失时机地补了一句。
可到第二天时,崔恕还是毫无头绪,纸上密密麻麻写了许多字,哪一个都觉得不合适,只得一条条又抹了去。
“绞尽脑汁,一无所获。”崔恕向糜芜说道,“如今我也没主意了,要么还是先给她拟封号,名字后面再说吧。”
糜芜正拿着拨浪鼓跟小公主玩耍,抬眼看他,笑道:“别拖得太久就好。”
“放心,应该很快就能想到。”崔恕道。
他口中虽然这么说着,其实心里也没底,不过公主封号因为有旧制可循,倒是很快就定了下来,到白 宴当天,崔恕发下诏书,册封长女为长宁公主,食邑五百户。
从前极少有这么年幼便定下封号的,诏书一出,朝野上下都知道皇帝对这个头生女儿十分宠爱,自然更要敬畏几分,而小公主的名字虽然没有定下来,宫里面叫惯了,也都只说“长宁”二字。
向内外命妇赐宴之时,糜芜略坐了一会儿,正想退席,就见英国公夫人方氏从自己的席面上站起,快步走到近前,躬身敬酒,糜芜举杯抿了一口,方氏又说了几句吉祥话,却又不肯走,只是踌躇着欲言又止的。
糜芜便问道:“国公夫人还有什么话吗?”
方氏嗫嚅着说道:“昔年婉华不知天高地厚,冲撞了殿下,如今她处境艰难,臣妾斗胆想求殿下一个恩典。”
国公府的小姐,又有生母护着,若还说处境艰难的话,除非是婚姻之事。糜芜问道:“大姑娘今年多大了,定亲了吗?”
方氏惆怅地摇头,道:“二十了,还不曾定亲。”
糜芜想起春日里国公府为陈婉华榜下抢婿之事,不觉一笑。当时的传胪不曾抢到,后面大约也没有遇到更合适的,竟然拖到年岁这般大了。陈婉华虽然无礼孟浪,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