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一阵叽叽喳喳的鸟叫声, 糜芜从梦中醒来, 习惯性地向边上一摸, 身边并没有人, 崔恕已经走了。
睁开眼睛看时,入眼是陌生的淡樱色床帐, 糜芜恍惚了一下, 这才反应过来此时是在暮云山行宫,而不是在坤宁宫。
明明是出来避暑闲玩的, 他还是一大早就起床了,也不知道这会子在做什么。
正漫无目的地想着, 耳边听见熟悉的脚步声,崔恕回来了。糜芜半撑起身子, 伸手撩开帐子,笑问道:“什么时辰了?”
“还不到辰正。”崔恕快步走近, 拿金钩挂好了帐子,跟着在床沿上坐下,闻声道,“你困的话就继续睡吧,不必着急起来。”
“睡得差不多了。”糜芜掀开被子正要下床,忽地瞧见他额上似乎有些汗意, 不觉抬手向他额上摸了下,问道,“你什么时候起来的,做什么了满头大汗的?”
“跟平时差不多时间起来, 方才去外面打了会儿拳。”崔恕连忙从架上取下外衣给她披上,道,“山里冷,你先穿好衣服再下来。”
糜芜穿着衣服,道:“又不用上朝,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习惯了,到时间自己就醒,”崔恕帮她扣好领口的扣子,道,“等用过早膳,我带你到处逛逛。”
糜芜嫣然一笑,捏了捏他的脸:“确定是你带我?昨儿上山的时候我可比你走得快,也比你走得稳。”
崔恕微微一笑,道:“那么,你带我也行。”
他现在比起过去,那种高高在上的骄傲自负却是少了许多,她还真是把他调l教的不坏。糜芜笑着又捏了捏他的脸,道:“早膳多吃些,吃饱了才有力气爬山,我可不许你拖我的后腿。”
“放心。”崔恕挽了她的手站起来,“快些洗漱了用膳吧,趁着还没热起来就出门,能多走几个地方。”
等用完早膳时,糜芜无意中向窗外一瞧,却见侍从们牵着两匹马正从外面走进来,糜芜怔了下,回头瞧着崔恕,口气便意味深长起来:“陛下好曲折的心思。”
崔恕顺着她的目光向外一看,唇边就带了点笑意,反问道:“此话怎讲?”
糜芜一见他笑,越发笃定了,怪不得方才他那么好说话,还以为是她调啊教的好,让他收敛了从前的傲气,原来他根本就是打着骑马的主意,这个人,骨子里还是想要替她做主。
她凑近了些,在他耳边低低地说道:“明明说好了由我带你,你还吩咐备马?你这是使诈。”
山道不好走,更何况她骑术原本就是半瓶醋的水平,远远不及他,自然还是要他来带着她。
崔恕挽住她的手,笑着说道:“你我夫妻一体,谁带谁不都一样,哪里就谈得上使诈了?走,我们一起换骑装去。”
虽然与先前想的不一样,但她许久不曾骑马,确实也有些技痒。糜芜横他一眼,道:“谁要跟你一起?”
话虽这么说,到底还是一起换了骑装,穿了长靴,庭中一高一矮两匹马,糜芜挑了那匹矮些的桃花马翻身跃上,道:“走吧。”
崔恕跟着跃上旁边那匹乌云踏雪,道:“马场在西边山谷,我们去那里吧,正好让我看看你的骑术有没有长进。”
骑术长进?那是不可能的,上一次摸马已经是一年多以前了,况且他那样的人,怎么看都会觉得别人不如他自己。糜芜回头向他笑道:“才不要你看呢!”
她加上一鞭,桃花马忽地一下蹿了出去,糜芜冷不防,本能地抓紧了鞍座,一时竟有些紧张,崔恕很快跟上来帮她扯住了缰绳,道:“你许久不曾骑马了,慢慢来,别着急。”
糜芜从他手中扯回缰绳,笑道:“知道了。”
她松松地抓着缰绳,挺直了腰背,回想着昔日学过的诀窍,慢慢找到了感觉,宫中豢养的马匹原本都是精心挑选出来,脚程快性子又驯服的,桃花马很快便适应了新主人,一人一马越来越配合默契。
崔恕与她并辔走着,点头道:“不错。”
“仅只是不错吗?”糜芜仰起脸看着他,“我才学过几次而已,你应该夸我很厉害才对。”
崔恕微微一笑,道:“你一向聪慧。”
糜芜却突然想起生平第一次骑马,便是与他在一起,不过那个时候的他可不像现在这么好说话,明明知道她是头一次骑马,却还是冷眼旁观,让她一个人摸索,要是从这点看的话,他的性子还真改了不少――都要归功于她教得好。
崔恕见她唇边一直带笑,似乎在回忆什么,于是问道:“在想什么?”
“在想头一回骑马的情形,”糜芜笑道,“你那会子可不像现在这么热心肠,明知道我不会骑,却根本不管我。”
“怎么会?”崔恕立刻说道,“当时我分明教了你该如何下马。”
他答的这么快,自然也是清清楚楚地记得当时的情形。糜芜心中熨帖,口中却道:“你当时那副模样也算教吗?冷冰冰地抓住人家的脚,说了一声跳。”
崔恕眼睛一亮,唇边带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