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临一句话说出口, 嘈杂的大厅里顿时安静下来。
最吃惊的莫过于江绍, 他原以为谢临是出于故交的情意,在夺爵之后上门安慰, 没想到他竟然是来找人, 那他找的是谁呢?江绍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当先看见糜芜与二房两个女儿坐在一处, 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
谢临快步向糜芜走去, 其他人的目光不觉都追着他看过去,待看清楚他走去的方向是角落里的几个年轻女孩子时,顿时又交头接耳地议论起来。
谢临刚才的话说的十分亲厚, 莫非他看上了哪个?除了江明秀之外, 其他几个都没有定亲,江家如今落魄到底, 要是能在这时候能跟谢家攀上姻亲, 那可真是天大的喜事!
有几个年纪大的女人便意味深长地看着顾梦初,顾梦初几乎是下意识地就确定了谢临要找的是糜芜,原本平静的心态顿时又起伏不定, 先是崔恕,现在是谢临,她总是跟男人不清不楚的, 果然跟她那个放荡的娘一模一样!
谢临越走越近, 角落里坐着的几个女孩子都意识到他是向这边来的,又是好奇又是欢喜。谢二公子风流俊朗,在京中都是有名的, 从前有盛事聚会之时,她们也曾远远看过谢临几眼,只是没有机会细看,如今人就在眼前,就见他长身玉立,浑如芝兰玉树一般,再加上眉眼都含着笑意,越发让人觉得可亲,实在是名不虚传。
苏明苑因为崔恕被顾梦初骂了一顿,原本正在默默掉眼泪,这会子忙微微侧过身子,用帕子掩着嘴,怕被谢临发现她刚刚哭过。江明秀一边看人,一边打量着谢临腰间挂着的镶祖母绿蹀躞带,暗自估算着价钱。江明心下意识地捏着衣角,满脸绯红,一双水意盈盈的杏子眼却不停地瞟一眼谢临,心中砰砰乱跳。
唯有糜芜,在谢临开口的时候就知道他是向自己说的,只是神色自若地迎着他点了点头。
许多天没再见他,没想到他竟然找上门来了,也不知道是为了她,还是有别的事?
谢临走到近前,眼睛并不看其他几个女子,只向着糜芜微弯了腰,轻声道:“我荫选了金吾卫,昨日已经去报到了,特来跟你说一声。”
新进去的金吾卫都要分配职责,由老兵带队训练,谢临早听说了糜芜被内廷局退了名字的事,虽然欢喜,却也怕她因此被江家苛待,早想过来看看她了,只是训练极是耗费时间,总也脱不开身,今天又听说江家被夺了爵,越发担心糜芜,这才逃了训练,偷着出宫过来寻她。
怪不得这些天都没见到他,原来如此。糜芜起身向他行礼,微微笑着说道:“恭喜。”
围观的江家族人顿时又惊又喜,原来谢临真的是来找自家的女孩子,这可太意外了!谢家世代书香,谢临的祖父谢庭是皇帝的授业恩师,鼎鼎大名的太傅,父亲谢松客虽然不曾出仕,却是国中最有名的稷山书院的山长,教授的许多弟子都在朝中身居要职,长兄谢霁年纪轻轻便执掌刑部,是京中公认的后起之秀。
江家即便在鼎盛之时,比起谢家都差了太远,若是在这时候能攀上谢家,还愁江家不能翻身?
族人中有些并没有见过糜芜,此时不免悄悄打听她的身份,有知道内情的便忙着解说她是刚从乡下找回来的外室之女,一时间厅中如同细风吹过树林,到处都是低而快的说话声。
谢临将一切都看在眼中,这种情形他见得多了也不在意,只笑着向糜芜说道:“我是偷空从宫里溜出来的,得赶着回去,你若是有事找我的话,打发人去西华门跟值守的卫兵说一声,或者去我家里捎个信也行。”
糜芜点头道:“好,我知道了。”
谢临环视了一眼四周,跟着又向糜芜说道:“你家里的情形我都知道了,你别怕,若是有什么为难的事只管打发人找我,不要跟我客气。”
江家族人中又是好一阵交头接耳,如果说刚才还只是猜测的话,谢临这话几乎就是给他们吃了一颗定心丸,看来这门好姻缘是做定了!
所以谢临特意过来,是要替她撑腰的?倒是难为他一片好心。糜芜道:“好,如果有事,我一定找你。”
谢临看着她,笑道:“那么,我走了。”
他转身向外,这时才向顾梦初拱手致意,跟着向江绍说道:“叨扰了,再会。”
江绍心中百感交集,却还是跟上去说道:“我送送二公子。”
他们两个一走,厅中顿时又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在糜芜身上,就在这时,只听张氏酸溜溜地说道:“侄女儿真是交友广泛,先是崔恕找你,现在又是谢家公子,怪不得大嫂巴巴地接了你回来,看来呀,江家的前程,就指着你这张脸呢。”
江绍恰在此时转回来,听见“江家的前程”几个字,心中不由得翻江倒海起来。跟他那个梦一模一样,江家突然夺爵,彻底败了,然而糜芜也并没有进宫得宠,难道注定的事就是注定,任凭他费尽心机也救不回来?
跟着就听糜芜说道:“这两个人婶娘也都认得,看来婶娘也是交友广泛了。”
江绍生怕她们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