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明川牵着她的手走进电梯,然后又走进公寓。公寓里有很久没人产生的厚重的灰尘的气味。俞明川没有立马开灯, 他靠在墙壁上, 手握上了程蒙的手腕。他的指尖很粗糙,在黑暗里像一张软中带钢的磨砂纸, “蒙蒙,”他贴着她耳朵低声说:“你说, 你曾经一直喜欢我。”
“我……”程蒙没想到俞明川会突然提出这个问题,他靠得太近了, 鼻息间缠绕的滚烫的沉木香使得她不能思考。她下意识地想推开, 结果手指反而抓上了俞明川那深褐色西装下摆。
俞明川将头低了下来, 前额抵在她的额上,“你说的是曾经, 那么现在呢。”
程蒙不会知道,此时他胸口那剧烈心跳声引起的强烈的震荡, 他对什么都有志在必得的自信, 唯独这件事。
“嗯?”程蒙大脑转不动, 只能在黑暗里朦朦胧胧地看俞明川。
“现在还喜不喜欢我?”俞明川低声问她, 透过那双强硬又充满占有欲的深棕色瞳孔,程蒙甚至可以看见如果她说不之后即将破碎的脆弱。
“嘶……”俞明川却不给她多余的时间思考, 他的手劲加重了,掐上她手腕跳动的脉搏。
“说话。”他低声道,那握着她手腕的手掌,顺着皮肤的肌理向上滑,侵占着每一寸领土。
“我……”程蒙的心跳彻底乱了。
有时它会跳得飞快, 在俞明川火热的目光下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可有时它又会跳得很慢很慢,因俞明川在她背后温柔游走的大手而融化成一滩雪水。
在俞明川的咄咄逼人下,程蒙闭了闭眼,开始自暴自弃。
她一直不擅长很多事,譬如高中物理、譬如考试、又譬如暗恋,而撒谎则是其中之最,她还想用这蹩脚的谎言去欺骗谁呢?明明连她自己都骗不过……
她的眼神迷茫又朦胧地望着俞明川,这个贯穿了她的青春、贯穿了她生命的人,然后微微颤抖地伸出了手。
那根手指轻轻碰了碰俞明川棱角分明的脸颊,他有着很硬的颧骨,即便是现在,表情依然冷峻如高高在上的古希腊神像。
她的指尖冰凉,在俞明川的脸颊上温柔地滑动了一下,然后像一条漏网的鱼,转头逃回深水里,这个动作,表达了她的所有决心,“还……还喜欢……”
紧接着她便听见俞明川一声压抑地喘息,她被狠狠压在了黑乌木立柜上俞明川的身上,两手撑在俞明川灼热的胸膛上。
俞明川低着头,亲吻着她的指尖,那双冰凉的唇贴近她的脸颊,然后顺着脸颊一路而上,密密麻麻地落在耳畔、前额。
他的唇舌与她交替着,亲密无间地交换着彼此的气息,他不断凶狠地加深着这个吻,夺走她胸腔里最后一口氧气。她无法克制地回应着,手紧紧抓着俞明川挺括的白色衬衣。
她被俞明川领着跌跌撞撞地往房间深处走,人影粘稠地交错着,宽厚的手掌滑进了她的衣服里,握着她的皮肤,冰凉的嘴唇带着火星一样不断落在她的肩膀和脖颈上。
他将她抵在冰冷的墙壁上,然后是起雾的落地镜,最后又一起摔进软弱的大床里。
窗户开着,深灰色遮光窗帘摇曳。他沉重的身体压了过来,巨大的影子遮住了她眼里的光。她喘不上气,手指无力地将白色的床单抓出一道又一道折痕,她感觉到了一阵灌:“唔,吐司机不错,什么牌子的?推荐一下,我也买一个。”
“想吃随便吃,”俞明川哑笑了一声。
他比程蒙高出了太多,他从身后抱着程蒙,亲了亲程蒙的发:“我不过是将这个过程中不必要的环节去掉了,还有什么问题吗?”
只要一天他们没去民政局,俞明川心里就不安稳,好像在一张谈判桌上谈生意,只要合同还没签订,就会有变数。
他是一个讲究效用的商人,时间是比金钱还要珍贵的资源,所以他不能容忍这中间出现苦情恋人戏剧性的分分合合,他要将事情定下来,立刻、马上,让她的名字和自己的名字具有法律效力、受法律保护地连在一起。
“而且……”俞明川有意顿了顿,他放柔和了声音,似乎是想用这个借口进一步诱惑程蒙――“如果我是你的丈夫,那么我就有义务支持你的所有研究项目……”
“我会继续给你的实验室投钱。”
“你想买任何试剂,实验室批不下来,我都可以买给你……”
俞明川提供的谈判条件无疑是极其诱惑的,而事实上,程蒙仅存的理智在俞明川说――我也喜欢你的时候便停止了,她沮丧地往椅背上一靠,皱着眉点头,对俞明川提出的任何要求都给出同一个回答,“算了,随你吧。”
六月婚礼。这已经是俞明川能给出的最大的让步。
俞明川嘴角牵了牵,他手指扣了扣桌子,心满意足地说:“好,现在定戒指,喜欢哪一枚?”
程蒙对满眼布灵布灵闪烁的小玩意儿兴趣不大,她对着宣传册发了会怵,最后干脆说,“戒指,戒指你,你定。”
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