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练的尸体,是叫人从后门抬出去的。
秦王/府死了个丫鬟,听说是起夜的时候踩着地上的东西,自己撞到柱子,又摔倒地上晕过去,血流了太多没救回来。
这样的消息去到外头,难免会有好奇心重的,同秦王/府下人来往时多嘴问上两句。那天夜里的事大部分人还真的就不知情,听管事的这么说,也就同人这么应了。
至于白练死前说的那一句“祸至”。
除了当日看守她的侍卫,以及景昭和卫燕喜他们几人,无人知晓。
就好像,那句“祸至”不过就是她临死之前置气的话。
有些事不知道还好,一旦引起注意,总还是会叫人浑身不自在。
卫燕喜到底不是景昭,一句“祸至”就这么留在心里头。虽然白天夜里,做事依旧认真,丝毫不带马虎,但偶尔闲下来的时候,她总是免不了响起白练的声音。
明明不是亲耳听见的,也好像就在她的耳畔说起过一样。
这天,跟着景昭从疏云斋回到正院,傍晚用膳的时候,张仆在一旁汇报今日情况,卫燕喜欲言又止地张了张嘴。
她平日里说话做事利索得很,这一下犹犹豫豫的,就叫景昭不由觑了她一眼。
卫燕喜没注意,听见绿莺在外轻轻喊了她一声,忙走出门去。
景昭看着,一直等看不见她的身影,只依稀还能听见说话的声音,方才收回目光,示意主动停下的张仆继续。
张仆轻咳一声:“王爷不打算收用燕喜姑娘?”
景昭拿起帕子擦了擦他的手,闻声动作一滞:“她想出府,何必把人留下。”
张仆叹了一口气:“王爷若是看得上她,将人收用了,总是比让她出府过苦日子的好。有王爷在,再生下个一儿半女,将来还怕王爷舍不得给她一个名分么?”
他不解的表情太过明显,景昭回道:“她还真没打算要什么名分。”
张仆噎住。
景昭看他:“你究竟想说什么?”
“定王殿下新得一子,特地命人送了东西过来。”
张仆说完,静候他的反应。
景昭端坐椅中,闻声笑了起来:“这是他后院的哪位夫人生的?我记得他一年前才新纳了一个小县令之女为妾。”
“似乎正是这位夫人生的。”
“挺好的。”景昭点点头,“皇室多年来子嗣单薄,他能多生几个也是好事。父皇在世时,膝下只有我们兄妹五人。皇兄登基后,又只得了安平和当今圣上一双儿女……”
“王爷又把恭王殿下忘了。”
景昭沉默,靠着椅背静静思索。
“恭王今年多大了?”
“两岁。”
“还是个……孩子呢。”
“恭王虽还是个孩子,可将来未必不能成为栋梁。而且淑妃娘娘既然能护着还在肚子里的恭王,直到坐稳了胎才让人发现,将来也定然会为恭王做一番打算。”
景昭未置可否。
“王爷,禁足封地不过是一时的事。王爷难不成打算这事过去之前,不纳妾,不蓄婢,连个子嗣都不留吗?”
张仆毕竟是景昭的伴当,不是兄弟胜似兄弟。
他不能娶妻生子,成家立业,就打心眼里盼着景昭能早日有妻有子,家庭圆满。
“世人皆盼着自己有儿有女,有妻有妾。”景昭掸了掸衣袖,“你是知道的,如果先帝还在世,我当然能和世人一样,期盼着妻儿环绕,家庭圆满的生活。但现在,不能。”
张仆皱了皱眉:“王爷,圣上如今……”
“嘘。”
景昭淡淡地笑着,“不要妄议国事。”
先帝在世时,年幼的大皇子也曾经是景昭身后的小尾巴,一口一个“皇叔”,恨不能挂在他的腰上跟着一起守卫边疆要塞。
那时候,朝廷上上下下都知道,秦王和大皇子的关系极好,将来即便先帝去了,有大皇子在,也能保秦王一世荣耀。
不知道什么缘故,大皇子突然疏远了秦王。尤其是正是册封太子之后,与秦王的关系更显疏离。
而那时候,已经病入膏肓的先帝俨然被蒙在鼓里,还一心盼着自己的皇弟,能辅佐太子继位。哪里会想到,先帝前脚驾崩,后脚小皇帝就同秦王过不去了。
至于恭王……
张仆知道,每次只要提起当今圣上和恭王这对兄弟,他的心思就变得不好琢磨了,这时候也只能叹一口气,躬身退下。
景昭自然是知道张仆的一番好意,见他退下,脸上慵懒闲散的神情慢慢收敛,视线垂落,看着地面出神。
绿莺进屋和小丫鬟们一道撤去桌上饭菜。
他抬起眼问:“燕喜呢?”
“在小厨房。”
景昭站起身,走到门口脚步顿了顿:“绿莺,你今年多大了?”
绿莺“ ”了一声:“十七。”
绿莺的年纪在秦王/府的一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