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阿慕,我想我误会江奕然了,他确实不知道那药的效用,或者说他潜意识里把那当做治疗神经衰落的药。”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他也可能被催眠了,当初在国外治疗他的那个医生有问题。”
“什么?你是怎么查到的?”
“今天给他做了全身检查,发现他胃里有残留氯丙嗪,我们把它取出来研究,分析出了其中一种不属于这个药物的物质。”
“什么物质?”
“大概是一种可以让人产生幻觉的物质,剂量很小,但是如果长期不间断地服用的话,很有可能最后因为大脑涌入大量幻觉而产生头痛、休克等症状,严重的可能死去。”
“……”
“也就是我们所说的服药过量。警察最后只会得出这个结论,而不会认为这是一场谋杀。”
“……”程思慕沉默地坐在长椅上好半天,最后一拳重重地打在椅面上。
“阿慕!好在现在发现得早。”
是啊,好在现在发现得早,否则,自己岂不是要体会失去的滋味了?
为什么?到底是谁?要这么步步紧逼。
已经死了这么多人了,为什么还不放过他们?
只要再晚一步……程思慕想起再晚一步的话,他或许就只能见到里面的人冰冷的尸体了,他就觉得一阵阵后怕,恨不得现在即刻冲进去紧紧握着那人的手再也不放开……
“可是,阿慕,你不觉得很奇怪吗?他为什么要打草惊蛇?按照原计划进行让江奕然慢慢死去,不就行了?除非……”
“他等不了那么久了。”
“你是说……”
“他必须尽快完成他的复仇,好折磨他真正要报复的人。”
“……战大公子?”
“是的,但在这之前,所有人都要死。”
“包括你吗?”
“包括我。”
“……丧心病狂!这到底是个什么人?关你们什么事?为什么要赶尽杀绝,而不去报复他最该报复的?”
“因为他享受那种一寸一寸,击碎别人心理防线的快感。”
“他?阿慕,你是不是有怀疑对象了?”
“……”程思慕想起晚宴上那个存在感极低的男人,以及那幅充满着不详气息的油画,觉得有什么在脑海中一闪而过。
“没有,这个'他',是奕然跟我说的,他一定知道什么……”
程思慕低声说完这句话,就起身打算去病房里守在江奕然,却不料一阵尖锐的疼痛袭来,让他又坐回到了椅子上。
“怎么了?思慕?”顾骄阳吓了一跳,赶紧扶住他。
程思慕一手捂住腹部,一手搭在顾骄阳的手臂上,顿时疼得说不出话来,额上冷汗也直冒。
“怎么了?是不是胃疼?”
“……”程思慕勉强点点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想起自己在宴会上几乎什么都没吃,又喝了些酒,就算这样也在看到周媛媛尸体的时候吐了个干净。后来又听到江奕然病危的消息,又急得火急火燎地,连夜借了一辆车就开下山了。
如此折腾,胃不疼才怪了呢。
顾骄阳看他不说话,就知道他是真的疼,赶紧要把他掺到另一个病房去挂水。不料,程思慕用尽浑身力气挤出两个字,“进……去……”
“这……好吧。”顾骄阳一手拉着他的胳膊,一手扶着他的腰,把他弄进江奕然的病房里安置在沙发上。
“回头我让人给你弄一张床,你这个必须马上挂水,而且,”顾骄阳看着程思慕眼底的青影,“阿慕,你该休息了。别等会人醒了,你自己却倒下了。”
“……好,我心里有谱。”程思慕看着病床上江奕然那张苍白虚弱的脸,突然很想过去,摸摸它。
可是考虑到自己目前的身体状况,还是作罢了。
江奕然此时处于沉沉的昏迷当中,一动也不动,他的口鼻处还扣着硕大的氧气罩,如果不是那上面淡得几乎看不见的白雾,他可能以为他死了。
事实上,江奕然现在的状况比死亡好不了多少,只是没人知道。
他正陷在可怖的梦魇当中。
“时人,你看我美吗?我特地为你打扮的。”身穿大红旗袍的女子坐在镜子面前,一下一下地描摹着她细长的眉。
“时人,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时人,你什么时候娶我?”
“时人,你……你怎么不说话?”女人终于转过头来了,记忆中的男人还是这般英俊温柔的模样,让她不自觉就腻死在他如水的眼波中。
可是眼下,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带笑的桃花眼忽然没有一点笑意了。
那种眼神……那种眼神……
“你为什么这么看我?”
“你为什么这么看我……”
“你为什么这么看我!!!――”女人突然歇斯底里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