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峤闻言转过头去,看到小助理用镊子夹着一张皱巴巴的纸条。他从上面看到了熟悉的正楷,“我知道你的秘密”。
他就突然松了一口气,看来程思慕的推断完全正确,这是有人在向他们几个复仇。
但是他细想起来,马上又发现了程思慕话中的前后矛盾之处。那天在警局里,他说赵昱是因为进山看老人而出的车祸,既然是意外,又何来复仇之说?
所以陈峤断定,程思慕在说谎。他一方面希望自己查下去,另一方面又不肯告诉自己全部的实情。他在试图掩盖什么,或者说,他在包庇什么人?
赵昱的死,与这六个人有关。
可是六个人,是怎么挤一辆车将一个赵昱撞下山崖呢?唯一的可能就是,车祸是其中一个人制造的,而其余五人,均是旁观者。
所以,真正的肇事者,是谁?战祺还是江奕然?
这两个人都很可疑。
江奕然,江家的私生子,从小在畸形的环境里成长。自己和他打过两次交道,知道他是属于“外热内冷”型的,表面上看着温和好接近,其实对外界事物都抱有很强烈的戒心。这样的人,最容易走极端。
而战祺就更不用说了,纨绔子弟一个,在家人的纵容下已经不知道天高地厚了,什么事做不出来?
至于陈峤为什么没考虑过程思慕,那是因为他太镇定了,明明身在局中,却活得像个局外人。
唯一能让他乱了阵脚的只有江奕然。
这两人……给他一种怪异的感觉,很多亲密的举止,都已经超出了老同学的范畴,可是要让他说出个所以然,他又说不出。
恍惚中,有一个什么念头在他脑海一闪而过,但是他抓不住。
陈峤想,大概是他的功夫学不到家吧。
“头儿,都完事了。现在什么指示?”
“留下两个人看着,剩下的,把尸体和证物带走。人,也带走。”
“是!”
警员们都依照指示收拾停当后跟着陈峤下了楼。
陈峤本想直接将战祺带到警局接着讯问,却不想在下到客厅的时候受到了阻挠。
“陈队长,你要把我儿子带到哪里去?”
“你说呢?战部长。战祺涉嫌杀人,我依法将他带回局里接受讯问,有何不对?”
“你无凭无据,凭什么说我的儿子涉嫌杀人?你的搜查令呢?逮捕令呢?没有的话我告你擅闯民宅!”
“战部长,不要妨碍公务,这些程序之后都可以补的,倒是你,你如果今天不让我带着战祺走出这个门,知道会触犯刑法哪几条吗?”
“……”
“需不需要我背给你听?”
“你!”战部长平时在外人面前都是以严肃高冷的形象示人,何尝见过这等无奈?一时之间竟被他堵得哑口无言。
“战铮。”
“爸?”
“让他们走。”
“可是祺儿……”
“我说让他们走!”
“爸!祺儿可是您的亲生孙子啊!”
“我还是国家的人!”战老爷子将拐杖重重地在地上点两下,面皮气得一抽一抽的。
“你们两个平日里做的那些龌龊事,以为能瞒得过谁?别以为我不问,就是不知道,也别把别人都当成傻子。那么多人看到了,无可挽回了。你以为你是谁?战铮,你以为你是谁?”
“……”父亲的一声声质问,让战铮明白,他的儿子这回是真的完了,他也完了。
没有战家的庇护,他们什么都不是。
陈峤最终畅通无阻地将战祺带离了战家老宅,经过战老爷子的时候,从刚才起就浑浑噩噩的战祺仿佛受到什么刺激般地突然惊醒了,他嘶吼着:“爷爷!救我!爷爷!救我!”
可是他的爷爷始终背对着他,佝偻的身影就像一座大山,没有一丝颤抖。
这时,外面突然响起一声炸雷,要下雨了。
在阴云的笼罩下,古老的战家老宅忽隐忽现,更像是一个巨大的怪物,在黑暗中,等待猎物的到来。
陈峤他们趁着雨未下之前连夜下了山,在路过一段盘山公路的时候,忽然想到了什么,转头问道:“猴子,之前让你问程总一些细节,他有没有说当年赵昱出事的地点?”
“老大你忘啦?我都跟你汇报过,是在乌石山,赵昱的外祖住在那,至于具体地段,程总说他记不清了。”
“那好,明天去趟乌石山。”
……
江奕然是被人注射了药物导致突然昏迷浑身抽搐,程思慕到的时候,抢救已经结束了,人也被推回病房,还要再观察四十八小时。
“怎么回事?!你们不是二十四小时看着监控吗?怎么还会出现这种事?”程思慕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大发雷霆过了,承受这怒火的人都排成一列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喘。
“思慕,思慕!你先别激动!这也不能怪他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