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铃察觉到怀里突然变得僵硬的身体,她停止叫喊,颤抖着收回手。
她的指腹蹭破了几层皮,血液沾湿了白猫的皮毛,将它本就红透了的身体染上更深的颜色。
“啊――”
她的尖叫宛若午夜啼哭的稚子,穿过层层枝丫,却穿不透漆黑无星的夜幕。
凉风吹散浓重的血腥气,瀛朝雪的大掌覆上晏离舟的肩头。
晏离舟垂着脑袋,将女人的声音与瀛朝雪的温度全都屏蔽在了意识之外。
【阿离,你怎么了?】
晏离舟眼眸低垂,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许久才回答上千山月的问题。
晏离舟:我只是觉得很难过。
心内积压着一股自己也不知道的戾气,他从未接触过这种事情,在无尘宗的时候感觉不到,自从来了苍鹭山,他被一层又一层的难过情绪紧裹住,压抑得他快要喘不过气了。
耳朵不能代表所有真相,他只能用眼睛去观察这一切。
他是个俗人,分不清孰善孰恶,即使眼前的白猫做了许多坏事,他还是会本能去心疼它。
晏离舟从乾坤袋内找出被他弄丢了的化骨丹,他将东西放到了扶铃的脚边。
“这是它送给你的礼物。”
晏离舟往地上扫了一眼,他明白了什么叫做‘字字泣血’。
扶铃自始至终都是用的‘她’来称呼白猫。
或许,眼前的疯子才是这里最清醒的那个人吧。
……
天边泛起鱼肚白,一夜奔忙的几人都显出了疲惫。
青啼命人将冷宫搬空,殿门打开的瞬间,一股带着恶臭的潮气扑面而来,隔着一段距离,站在庭院的众人纷纷变了脸色。
下人们搬出一具具腐烂的不成样子的尸体,晏离舟忍住胃里的翻江倒海,慢慢地走到殿门前。
若在之前,晏离舟是死也不会做出这种举动的,他的脚步不受控制,自虐般的想要凑上去看个一清二楚。
白绫迎风翻飞,地砖上爬满了密密麻麻的蠕虫,两人抬着一具漆黑的尸体往外走,晏离舟注意到了它的不同。
它和之前的尸体一样辨不出形貌,唯独肚子那块没有被虫子啃食,肚皮皱巴巴的团在一块,红色的咒文爬满了它的全身。
晏离舟:那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
“她死前在自己身上下了蛊。”青啼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晏离舟身边。
晏离舟侧头看他,问道:“你认识?”
“它叫掠婴蛊,也可以称作掠阴蛊。”青啼的目光追随它离去的方向,眼里晦暗不明。
“这是妖族的禁术,那女人生前怀了孩子,可她的体力不足以支撑她生下这个孩子。看她肚子上的纹路,她应该是在孩子五个月大的时候就给自己下了蛊毒,女人死亡后,蛊毒能保证尸体不腐烂,等到足月的时候,她肚子里的孩子会从裂开的肚皮钻出来。”
屋内的寒意席卷晏离舟的全身,他愣在原地,问道:“那孩子是怎么在肚子里存活下来的?”
青啼:“如果是双胎的话,只能存活下来一个,若只有一胎的话,那就只能啃食母体了……”
青啼嘴边漾起一抹苦笑,喃喃自语,“作为代价,施蛊者将永坠无间,万劫不复。冒着禁术的风险也要让孩子降生,这样做真的值得吗?”
晏离舟扫了眼屋内的狼藉,没有回应青啼的话。
谁也不知道,那个孩子究竟去了哪里。
一名宫人连滚带爬地跑了进来,他被门槛绊倒,脸朝下栽进了门旁堆积的尸堆中,他神色慌张,看都没看那些黏糊糊的东西是什么,朝着殿门前的青啼大喊道:“大、大皇子,八皇子他死了。”
在场的众人皆停下手中动作,齐齐看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临福。
……
青瞿死了。
临福早起去伺候的时候,发现他被吊在自己屋里,他全身没有一处完好的皮肉,五官扭曲,瞳孔大睁,里面裹满不甘与愤怒。
屋内没有打斗痕迹,侍卫整夜守在门外,也没看到可疑的人。他们在青瞿的床榻上发现了满身是血的祁白茶。
明眼人都知道这是最拙劣的栽赃嫁祸,侍卫长审问祁白茶,对方却一个字都不肯说,像是默认了这件事是他做的一样。
祁白茶被关在流觞宫的偏院里,晏离舟赶到的时候,他被人绑在凳子上,青瞿的手下可能碍于晏离舟和他的关系,没有对他施刑。
祁白茶模样憔悴,清瘦的面颊微微凹陷,额上添了一道新伤,碎发黏在伤口处,和磨破的皮搅在了一起,看着就很疼。
“小白。”晏离舟避开了他的伤口,伸手将他额上的细汗抚去,问道,“发生了什么?”
祁白茶神色恍惚,视线被厚重的迷雾遮盖,他还没发现晏离舟站在他身前,他的记忆一直停留在昨晚――
晏离舟他们走后,原本安静的无漾突然暴怒,抓着他就潜入了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