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片一样吧,《惊魂骗子》,《骗子入我家》,死灰复燃,阴魂不散。
最令人厌恶的是,他依然会恬不知耻地觉得高兴,甚至因为安心而迷迷糊糊睡去,一夜无梦无忧。
第二天和宋糖一起吃晚饭时,程重安无意间知晓了她前一夜的悄悄话内容。
宋清远提前给他发了短信说八点才能到家,程重安就把他的那份放在锅里温着,盛了两碟 饭出来。
小姑娘放了学心情似乎就不是很好,用餐时程重安提醒她不要把青椒扔到碟子底下,宋糖突然整个木住,随后毫无预兆地爆发了。
她举起勺子用力敲打着瓷盘,像看仇人一样溜圆了眼瞪着他,大声说:“保姆!不能!上桌子吃饭!”
刺耳的噪音霹雳乓啷响彻了整个餐厅,趴在橱柜上的王子吓得“喵”一声厉叫,蹦下去飞快逃走了。
宋糖还在喊:“凭什么宋清远让你上桌!凭什么!这是我家!”
程重安怔了足足十几秒,才快步过去将她抱起:“糖糖,你听我说――”
宋糖还是个上小班的女孩子,力气敌不过,只好劈头盖脸地使劲打他。
“关老师是白痴!蠢蛋!我最讨厌吃青椒了!你去死!”
她犟劲上来了,疯狂地又打又踹,直到把程重安的脸都抓出一道血痕才呼哧呼哧喘着大气停下来,用力推开他,噔噔蹬地一溜跑回屋里。
桌上的 饭还冒着腾腾热气,程重安静默地立了一会,走回去慢慢把桌子收拾了。
快八点的时候,宋清远到家,宋糖正坐在沙发上准时收看《动物世界》,声音调得特别大,而程重安在拿吸尘器打扫最里间的主卧,一点都没听到门响。
他清理地毯的时候不小心把床头柜上几本外文医学书碰掉了,刚要蹲下去捡,身后突然伸来一只手,牢牢地抓住了他。
吸尘器呼呼的响声中,程重安吓得叫起来,向后猛地一缩,险些摔倒。
“怕什么?”宋清远的眼神有点冷,松开他的手腕,打眼扫过床头柜附近。
程重安几乎立刻就明白了他在想什么,难堪至极地垂下头:“我只是在打扫……”
“不需要你做清洁,以后不要随便进我的房间。”宋清远淡淡说完,目光下落,忽然皱起眉,“脸怎么了?”
灯光下,程重安右颊上横亘着一道细细的血痕,不仔细看的话很难留意到。
听到他问话,程重安好像又吓了一大跳,摆着手说:“收拾东西的时候不小心被刮了一下,没事的。”
说完了又觉得自作多情,有事没事,关别人什么事?
“你……”他咽了咽嗓子,尴尬地找补,“要不要吃晚饭?”
没有等到回答,相对无言地立了一会儿,宋清远垂眼看着自己的影子笼罩在他肩头,沉默几秒,只嗯了一声,说:“你出去吧。”
程重安如蒙大赦,赶忙拖着笨重的吸尘器走出去,没忘记帮他关上门。
房间里安静下来,片刻后,宋清远缓缓吐出一口气,放松紧绷的肌肉坐到床上。
他还在。
开门时没看到程重安,突如其来的不安感竟让他有些乱了分寸,现在想想自己都觉得可笑。
他坐了一会,忽然伸手拉开床头柜的第一层抽屉。
他收拾东西向来井井有条,物件由大到小依次排列,最外侧摆一只宝石蓝的布绒盒子。
宋清远将盒子拿起来,单手打开,里面嵌着一大一小两只戒指,还有一根细细的菱形祖母绿钻石项链,因为断裂修过一次,咬合口的位置崭新。
他出神地看了一会,咔哒合上,仍然照原样放回了抽屉最深处。
从前不觉得任丛阳说的那句话,念旧和长情或许真的能毁了一个人。
但是那么用力地去爱,在最美好的时刻被一并刺穿了柔软的心脏和坚硬的骨头,怎么可能轻易地忘记?
也在夜深人静时思考过许多次,借着黑暗蜷缩起来舔舐伤口,痛苦地扪心自问为什么是他。因为皮囊?因为新鲜和刺激感?好像是又好像都不是,终究被爱情伤得血肉模糊,再也没办法遇到新的人,于是只好用恨的底色一遍遍渲染,直到自己都忘记来时的路。
刚准备换衣服,宋清远的动作顿了顿,还是用手仔仔细细将床头检查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