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半年,泛安也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先是新帝登基重整条例,从重臣到芝麻官,从经商到礼节,废除以往条例共有八十四条,新增条例五十二条。
其中,最颇受赞誉的便是开设书社。不仅可以不缴纳钱款按等级划分读书,甚至还不限男女。
诸如此类的条例还有很多,这让原本没什么美誉的新帝顿时坐稳了位置。
有人说是新帝登基前就一直活在民间,所以极为清楚百姓所需。也有人说是新帝得了个不得了的军师,短短半年便将已成一盘散沙的几大重臣收揽大半。
总之,万事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泛安也迎来了几十年间难得的昌顺平和。
只是如此一来倒是让江敬舟犯了愁,国泰民安当然好,可未免也太好了,好的他行镖赶路连个土匪都碰不着。
时日一长,那些原要来镖局跟他做生意的客户也就改成了自己送货。就那么半年的工夫,他从如鱼得水变成了两眼望空门。
生意越来越不济,日日出账如流水不见钱进来。他琢磨着是不是该换份生意做做,可一想到自己那身功夫,除了当镖师也不知道能干点儿什么。
煌三桑倒是私下里给过他差事,希望他能去宫里当个御前侍卫。但寻思着他跟煌三桑之间的隔阂,还是决定保命当个平民的好。
毕竟他没有贺亭衍的势力和聪慧,进了皇宫大院儿,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单手托着腮,没什么坐像的斜靠在镖局大门口,两眼睛随着大街上的人流来回晃荡。当他数到第五百个人从门前经过时,终于看到贺亭衍下朝回来的较撵了。
哀怨地叹了口气,想他一个大好男儿浑身都是劲儿,成天什么事不干光等贺亭衍了。
较撵在门前停下,贺亭衍一身朝服从较撵中下来。侍奉他的铁骑护卫队都换了新面貌,尤其是跟在较撵边上的,看起来年纪都没江敬舟大。
贺亭衍冲抬轿的几人道:“回侯府,不必跟着。”
那年纪最小的铁骑第一天上任也不清楚贺候的规矩,只是看着那懒散坐在镖局门口的小子一身武夫像,便拱手道:“侯爷还是让我跟着得好,万一受了什么伤我也不好交代。”
贺亭衍正要开口推拒,便听那斜倚着的江敬舟道:“这位小哥儿说得不错,我正愁今日没有进账想着怎么打劫你家侯爷。”
他摊了摊右手,“十两金,要不然今日就别想从我这儿过去。”
新上任的铁骑听罢,心道如今这世道居然还有这么明目张胆要钱的,当即上前拦在贺亭衍跟前。
只是那别在腰间的官刀还未出鞘,便听贺候出声道:“不必拔刀,你打不过他的。”
说罢,还从怀里摸出一沓银票递给江敬舟,“这是三个月的,你先收着。”
江敬舟乐了,拿着银票数了数,不禁感慨贺亭衍的三个月收入居然比他一年挣得都多。
他依旧懒散地倚在门口,两腿伸直了道:“我腿废了,走不动。”
贺亭衍无奈,走到他身侧蹲下,道:“上来。”
江敬舟也没客气,手里拿着沓银票浑身跟没骨头似的趴贺亭衍背上,被背起时还不忘冲那新上任的铁骑道:“看清楚了,我可是他亲眷,比他亲弟弟还亲。”
他原以为这么说能让容易害臊的贺亭衍头疼,不想竟听贺亭衍对那铁骑解释道:“我夫人。”
“什么你夫人!你可是入赘的我江家,要论夫人也该是你。”江敬舟骂骂咧咧地被背进镖局。
快进厅堂时,指着名端茶递水的上菜小厮道:“你说,这个家谁是老爷谁是夫人。”
那小厮本也是侯府里调过来的,当即低头上菜半句不敢言。
贺亭衍把人放下,整了整官服后说道:“不要为难下人。”
江敬舟满脸鄙夷,在饭桌前坐下后还不忘架着腿。明明一整天都没干活却觉得累得慌,哪怕只是拿筷吃饭。
他单手撑着头,嘴里叼着根筷子看贺亭衍慢条斯理规矩有度的端碗吃饭。很是没脸没皮地说道:“累死了,要不你喂我。”
贺亭衍没打算继续惯着他,只道:“自己吃。”
江敬舟顿时泄气似的侧脸趴在桌上,两手垂着,有气无力道:“你就不能对我好点儿……想我阿姐在的时候都是有求必应的。”
贺亭衍夹了筷肉放他碗里,“江瓷给你喂饭时几岁。”
江敬舟笑了一阵,说道:“也就是我乐意跟着你,这要换个大姑娘人早跑了。”
“你不是姑娘。”贺亭衍神情淡漠的指正。
“对,我不是,所以你就不知道什么叫怜香惜玉。”江敬舟忽然兴起地问道:“那我要是个姑娘,喊你喂饭你喂不喂?”
贺亭衍顿了顿,像是在思考,许久后才应道:“嗯。”
江敬舟当即坐直了身体,没好气道:“照你这意思,我是个男的就不配你喂饭了?好歹我也是你的救命恩人,人前被你叫夫人,人后还陪你睡觉,那楼里的男倌都没我好使!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