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甚至还弃了筷子直接上手,半点儿没有饭桌上该有的礼数。
相比较贺亭衍的文雅,对面的这位怎么看怎么像个难民。也不知平日里在家都怎么教的,还是故意当着他的面儿做这些来令他反感。
饭菜吃了小半,贺亭衍忽然问道:“江瓷吃饭时也是如你这般?”
贺亭衍摆摆手,“我姐吃饭斯文规矩得很,有时候她说吃饱了我都没觉得她吃了东西。”
“那她平日里也会舞刀弄枪?”
江敬舟哈哈笑道:“怎么可能,成天绣花看书,说话都不带大声的。”
他掰着手里的螃蟹壳,嗦着腿里的肉说道:“我姐可好了,回回打架犯事儿她都护着我。我爹罚我跪祠堂的时候,她还会偷偷给我做饭吃,那手艺叫一个绝,比这楼里的可好太多了。
说真的,谁要是娶了我姐那绝对是修了八辈子的福。将来我要找媳妇儿,铁定也得找我姐那样儿的。”
他顿了顿,看着贺亭衍拿筷子端碗的雅正样儿,忽然心虚的坐正姿态也拿起了筷子。
琢磨着要是将来真娶个像他姐那样的女人,十有八九得是像贺亭衍这样的男子才行。
可惜了,双腿残疾还一身毛病。
小二端了两碗下饭的汤上来,贺亭衍是常客,不用点店里也知道要什么。清汤寡水,看起来极为清淡。
而江敬舟这碗可就不得了了,汤面上厚厚的一层辣油,里面花椒香叶放了一堆,还有几块辨不出原样的肉块。
他当即就愣怔了,指着这重口味地问道:“这什么玩意儿?”
小二道:“双鞭酸辣汤,里头有羊鞭跟马鞭,很补的。”
江敬舟侧头看了眼好似在笑得贺亭衍,冲小二小声问道:“这是我刚才点的?”
“正是,江公子请慢用。”小二贴心地替他们关上门。
江敬舟看着面前这碗汤开始泛杵。
贺亭衍好心提醒道:“喝不下可以不必勉强,往后多识些字便好。”
虽说不识字也不是什么丢脸的事,可当着贺亭衍的面儿他就是不想承认。当即袖子一卷朗声道:“我就爱喝这种大补的东西。”
说罢,拿起勺子豪气万千地喝了一口。还未咽下去便猛地吐了出来,大着舌头道:“这什么啊,太难喝了!”
他倒吸着气,煽风道:“又辣又酸还一股味儿,这厨师怕不是犯什么大病才能想出这种菜!”
直到跟贺亭衍回侯府喝了三碗羊奶他都觉得自己的味觉是失灵的,辣的一晚上没睡好觉。
隔日一早,他破天荒地成了全书院起最早的学生。
吕鹤抱着进来时还以为眼睛花了,最让他匪夷所思的是,江敬舟不仅起得早居然还看起了书!
他很是不相信的绕到这人跟前低头看了看,而后一掌把书拍平了,见那书页里全是些正经的诗词歌赋后震惊道:“你鬼上身了?”
“我上/你身了。”江敬舟坐姿端正,指着书页里第一页的第一个字问道:“这个字念什么?”
“子曰,你居然看《论语》?”吕鹤伸手探向江敬舟的额头,“你烧糊涂了?”
江敬舟把他的手打开,放正后念道:“子……曰。”目光往下移,“然后呢?”
“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安启明念着论语头一句抱着从学堂外进来。
两日没来的他已然把位置换到了江敬舟的前面,而吕鹤的前面则变成了贺方戟。
安启明倒坐在椅背上,问道:“你这是打算洗心革面了?”
江敬舟背靠椅背往后倾斜,翻着本“天书”叹气道:“我得把四书五经都给背了,要不然贺亭衍不让我跟他断案。”
吕鹤手一撑坐桌上,笑道:“你什么时候这么听他话了?他说不让跟你就不跟?”
江敬舟把罩脸上,“可是他识字啊。”
吕鹤没明白,“他一直都识字啊?”
江敬舟两腿一伸手挂两侧,哀叹道:“他识字还满是规矩,跟他走出去显得我像个街上混的。”
吕鹤两眼睛瞪直了,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江敬舟居然也开始有自知之明了!
哀怨的声音从罩着的下传来,“他断案我只能看着,他看案件我就只能干坐着,实在是太没意思了。”
安启明笑着敲击桌面,说道:“四书五经的内容可不少,等你背出来也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我刚才来的路上可听说了,贺亭衍一大早就出去了。”
江敬舟顿时振奋得坐直身体,一本书掉腿上,问道:“什么时候?出去干嘛?”
安启明:“好像说是去查赈灾银被盗案,一个时辰前就走了。”
“赈灾银?”他丢了书卷急忙站起身,边往外跑边嚷道:“陶先生要是来了就说我病了,起不来床的那种!”
吕鹤取乐着喊道:“你不怕跟世子走一块儿像混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