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在对方面前无所遁形的感觉让沈蔓有些不舒服。
沈蔓强压下那阵怪异,缓声道:“殿下如果喜欢,带去东宫也好。这是崔小公子作为贺礼赠予你我的,放谁那里都一样。”
项承昀却直接忽略了这句话,微笑看着沈蔓,“天晚了,你好好歇息,若有新线索,我再来找你。”
说完,竟是头也不回地走了。
沈蔓怔然地看着他离开,一时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这人虽不似上一世那般暴戾,但这喜怒无常的性子,可还真是一如既往地难以捉摸……
项承昀刚一出门,青莳就夺门而入,三两步走到沈蔓跟前,仔仔细细的打量着她,“小姐!奴婢方才听到您呼喊了一声,是不是太子殿下他对小姐做了……”
“我没事。”沈蔓用手捂住那几根发红的手指,面色平静,“不用担心。早些歇息罢。”
青莳将信将疑,但见沈蔓并无大碍,也只好作罢。
“呀!”青莳看着桌上,惊叫道,“这木兰花怎么成这样了?”
“方才不小心折断了。”沈蔓敛了敛眸,轻叹一声,“你将它好生收起来罢。没了枝干,这花能活多久,就看天命了。”
*
将床帐放下,蜡烛熄灭,青莳带着断成两截的木兰花走了出去。
屋内,沈蔓在榻上翻来覆去,一直到后半夜才有了些睡意。
这一觉睡得并不好。天将将放明,沈蔓便醒了过来,辗转许久却也无法入睡,最终还是披衣下床。
青莳在外间,尚在熟睡中。沈蔓没有叫醒她,独自推开门向外走去。。
然而她刚走出芳庭苑,就被斜倚在墙边的一道人影吓了一跳。
待看清那人是谁后,沈蔓错愕不已,“太子殿下?”
项承昀始终看着她,“你醒了。”
低沉的声音带着几分沙哑。
“我睡不着,就起来了。”沈蔓揉了揉眼,确信此时天色还未完全亮起,面带试探道,“殿下来的这样早,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项承昀踏步向前,在沈蔓面前站定,清晨的露珠洇湿了他的袍角。
“我有事与你说。”
沈蔓与他对面而立。即便此刻天色未明,光线并不清楚,可沈蔓还是一眼就发现了他面上的疲倦之色。
不等她细想,手中便被项承昀塞进了一样东西。
细长,温润,一端有着硌手的花纹。
沈蔓讶然,“玉簪?”抬眼看向项承昀,“殿下已给过我一只了,怎……”
“不一样。”项承昀低声道,“你说过,亲手雕刻的,是不一样的。”
沈蔓怔了怔。
“我把它给你,它会比花簪更适合你。”项承昀又向前了一步,他微微弯下腰,眼中满是压抑,“那支花不好,你不要喜欢它,好不好?”
沈蔓张了张口,一时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有些慌乱地低下头,却蓦然看到项承昀满是血痕的手。
“殿下!你的手是怎么回事?”
项承昀顿时收手,藏在身后。
沈蔓面带肃色,伸出手,“殿下,给我看看你的手。”
项承昀不语。
沈蔓语气严厉,又重复了一遍,“殿下,我要看看你的手。”
项承昀垂了垂眸,极其缓慢地将手拿出,轻轻放进沈蔓手掌间。
原本修长完好的一双手,此刻一眼望去,却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痕,宛若一块纯白无瑕的羊脂玉沾了狰狞的污痕。
越是靠近指尖,伤痕也就越密、越深。那些伤痕有的愈合了,有的还在越缓缓向外渗血珠,有的甚至新伤与旧伤交织在一起、结了痂的和流着血的相互摧折,看起来分外恐怖。
那些旧伤看起来已有一段时日了,而那些伤,显然是不久前才伤到的。
沈蔓看着他眼中的血丝,声音紧绷道:“殿下昨晚何时睡的?”
项承昀抿紧了嘴。
“殿下昨晚是不是根本就没睡!”沈蔓抬高了声音,“还有最近这几日,殿下不来见我,是不是就为了隐瞒你手上的伤?”
她只以为项承昀是生气了,这才不来见她,却不想原来还有这么一层原因。
项承昀沉默片刻,“……我不想再吓到你了。你怕血。”
沈蔓心头的火一下子熄灭了。
他还在惦记着巷子里时,她见到尸体便疏远他的样子。
沈蔓默默叹了口气,耐着性子道:“我知殿下一片赤诚,但就为这劳什子玉簪,平白耽误殿下休息的时间,不值得的。”
“值得的。”项承昀声音很轻。
“不值得。”沈蔓道。
“值得。”
“不值……”沈蔓停了停,一脸无奈地摇摇头,“我不跟殿下争。总之这东西,殿下完全可以在白天雕刻,为何非要争分夺秒到连晚上都……”
沈蔓一顿,看着项承昀,“殿下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