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游轻手轻脚地回到自己房间里。
对于池驰说的那些话, 又是难以置信又是意料之中。
她随意将行李箱放在一边,而她站在门处,靠着门, 低头,嘴唇抿成一条线。
让她放弃自己的兴趣……
池游咬牙。
明明自己拿到了冠军,证明自己在这方面具有天赋和努力, 为什么就是不让自己去做喜欢的事情、擅长的事情。
他一心只想自己成为他手上的一个复仇工具,从来没有问过她意愿。
池游质问过池驰:“补偿已经发下来了, 为什么还要想着报复对方?”
“难道你不知道凶手在国外吗?我们的手能伸这么长吗?你知道造成母亲死的具体是谁吗?”
那次, 也是她最后抗争。
池驰红着眼睛, 里面充满了锋芒,还有几分讥讽, 仿佛池游问的这些有多么荒唐可笑。
他在池游面前来回走几下,随后盯着池游:“怎么就不能伸那么长?不知道是谁,那就把那个国家的人全部付出代价。”
完全疯了!
“可有些人是无辜的, 他们什么都不知道!”池游反驳。
“无辜又怎么样?难道我们不无辜吗?凭什么是成尧死?”
“可是死的不只妈妈啊……”
“但她就是死了!”
池游看着池驰逼近发疯的状态,不知道怎么辩解了。
她垂下目光, 掩去无力与悲哀。
池驰的双手放在池游双肩上, 语气柔和一些:“小游, 不要管其他人好吗?”
“我们才是一家人, 管他人作什么,嗯?”
池游被逼迫应了一声。
随后池驰抱着池游:“我知道,你最近太累了,好好休息几天,学校那边我帮你请假。”
说完他松开池游, 转身离开前还拍了一下池游的肩膀就走了。
只留下池游一人站在原地。
池游大步走到桌子前, 把自己的玻璃杯迅速抓起, 抬得高高的。到制高点,要把它朝地板砸去的时候,动作停下了。
泪水模糊她的视线。
理智在告诉她,不能砸。
可不砸,积攒在心中的负面情绪无法宣泄。
池游放下杯子,泪水不断涌出,心口酸酸的,让她非常难受。
她张开口,却没有叫喊,更没有放肆大哭。
池游没有做任何能够宣泄情绪的行为――把心里所有人情绪都埋藏在心底。
她妄图将这些情绪埋藏得更深。
池游不知道的是,终有一天,这些情绪会全部喷发――
整间教室,就只有池游一人,还有另外两个没有把椅子放上去、放着书包的两个位置。
她顿住手中旋转的笔。
池游看着手上的笔尖锐处。
脑海里浮现的满是旁人对她说的话。
“这次竞赛真的是可惜了,没有拿到一个好的名次……”
“池游,你不是为国争光拿下一金了吗?不是有保送名额吗?”
可保送的话,专业选择上有一定的限制。
池驰肯定不会让她去学那些专业。
“我觉得池游很厉害啊,成绩又好,又在奥运会上夺得一金,这已经比大多数强很多了。”
“总觉得你像是一直在逼自己往更高的地方去……池游,你可以不用这么逼迫自己,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的东西,去做自己擅长的事情就可以了。”
虽然那些话是好的,但以池游现在的立场来看,她们都在说风凉话。
如果自己可以选择的话,为什么还在做着自己不喜欢的事情?!
自己擅长的这些事情,都不是爸爸期待的!
池游的目光一凛,握着笔,用力扎在自己大腿上。
仅仅一下,就已经能看到一点血。
她将笔拔出,脖子上的青筋变得明显。
接着又将笔头的尖锐处扎下去,又拔起,又扎下去……
似乎这样的疼痛,才能缓解她内心的痛。
身体上的痛楚,让她的心莫名舒畅。
很快,血流到脚跟,那一片地方变得血肉模糊。
贺衍刚回来看到这一幕,慌张地喊了一声“池游”就跑过去,过程中撞到桌子,他也浑然不在意。
触目惊心的伤口、血迹,刺激着他的神经。
“你在做什么?”贺衍问,看了一下池游又看了一下伤口。
没等池游说话,他连忙说:“等一下,我去打个电话叫救护车。”
说完,贺衍起身就要跑出去,却被池游拉住。
贺衍没有反应过来,只觉一股重力朝他压来,先是一直手扼住他的脖子,片刻第二只手也扼住他的脖子。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池游。
贺衍从未觉得眼前的人这么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