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人一头怒火地扯进屋子后,谢则晰刚想发火又止住了。
洛衣脖子上的淤痕太刺眼,手腕上的粗糙结痂刺痛了他的掌心,他烫手般撒开了手,绷着脸质问。
“我竟不知你何时结交上了沈清!”
安末低头揉着手腕:“偶然。”
“将你关在这个院子也关不住你是吗?你想跟他走?”
谢则晰想想就觉得气,这人真是每一世都背叛自己啊,一点空隙就去偷人,真是下贱!
“想,您放我走吗?”安末冷冷一瞥。
谢则晰气结,一个太子不够他满足野心的吗?居然还想搭上沈清!
看他如此坦荡的爬墙,谢则晰不知出于什么心理,立刻否决了:“我不会如你所愿的,你这样的人,就该被关在房中一辈子!”
安末冷笑着上前靠近两步:“关在房中干什么?还绑吗?”
谢则晰脸上涌出血色,瞪着安末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你讨厌我,却不放我走,我在这里,你不担心我做什么吗?”
谢则晰犹豫了,如果可能他恨不得洛衣在这个世界上消失!
“我不走,你怎么追求安。”
没想到他知道,却还如此淡定,以前还嫉恨将安发配下去干粗活,这次是什么?假装宽容贴心吗?
“你真的想跟沈清走?”
“是。”
谢则晰一股怒气冲上头,立刻大声叫来人收拾衣物备车马,将人即刻就给沈将军府上送去!
“不用了,那些衣服留着给安吧,我不适合。”
安末什么也没带,就这样空着手走了出去,临行前他回头看了谢则晰一眼,眼中满是嘲弄。
谢则晰,你真的分得清谁是我吗?
真傻!
洛衣走了,以后再也不会有人干扰自己和安的相处。谢则晰站在空落落的院子里,突然觉得有些冷,少了一个人而已,这里怎会如此空……
大皇子要回封地云洲了,由沈清将军护送过去。
太子终于可以长呼一口气,看着心尖上的两颗刺一起离开京都,立刻展开布置准备在封地干脆利落地解决掉。去往云洲的路途长路漫漫,谢则晰吸取教训这次紧拉着安不放,生怕他再像上次一样受重伤。
这次有沈清亲自护航,谢则晰放弃了水路,乘马车朝着封地进发。
和上次不同,和谢则晰共乘一辆马车的人换成了安。
他乖巧地坐在谢则晰身边,身上还是那身欲盖弥彰的侍卫服,束着紧腰,修长挺拔。
他比以前更鲜活了,有了更多的表情、更多的神采,安末那张俊美的脸终于不再淡漠,被施上了颜色,成了一副活色生香的美人图。
很美,可是,不像安末。
谢则晰喜欢看他笑,却又觉得那笑容不应该是那样灿烂。安末开心时会怎样笑呢,他望着车窗外愣出了神。
两匹骏马并肩从眼前驶过,一棕一白,两位同样出色的男子一起在马背上有说有笑地走过。
阳光照在泛着金属光泽的盔甲上闪着寒光,洛衣原本稍嫌瘦弱的身材包裹在盔甲内显得英姿勃发。
远远地沈清不知侧头对他说了句什么,洛衣勾唇轻笑起来,眉眼淡淡地弯下,唇角微微地扬起,带着愉悦又压下唇角克制着。
谢则晰看愣了神,那是他刚刚脑补的笑。是那样的吧,即使是开心也习惯性压抑着,虽只有一点点笑意,却连空气都溢满草香。
“大皇子,你在看什么?”
安凑了过来,立刻就看到了马背上英气逼人的两人,羡慕道:“沈将军和洛衣骑马的样子可真威风,我也想学。”
谢则晰猛转过头看他:“你刚刚说什么?!”
安无辜地看着他:“我说我也想学骑马啊。”
相似的场景和上一世的记忆重叠,连说出的话都一模一样,不同的是面前人换了张脸!
“谢则晰,你真的能分清楚他们吗?”
梦神大人的话突然在耳边响起,谢则晰一个战栗,整个人石化了!
他瞪着眼前的安,再看车窗外的洛衣,熟悉的面孔,完全迥异的气质,那表情,那动作……
外面的阳光突然变得刺眼起来,刺得谢则晰头晕眼花,他突然发现自己弄错了什么。。
错了!
竟是又错了!
这就是梦神大人的考验吗?谢则晰一瞬间后背湿透,心神巨震,外面的洛衣已经成为沈家一员,他竟将他拱手送人了!
大脑嗡嗡作响,谢则晰颓然靠坐在马车内,任身旁的安在一旁拉着他小声说了很多话也没接声,一直到马车在驿站停下。
天色已晚,今晚就要在此安歇。
分配房间时,谢则晰亲眼看着沈清和洛衣各睡一房才安心回屋。
安像从前那样身前身后陪着,谢则晰却挥挥手另给他安排了一间,让他跟着侍卫们去了一层,自己独自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