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是鱼米之乡,新上任的知府一来就放了三把火,定制了许多规矩,给经商的孙家带来不便。
孙家的儿子在洛阳城内做了官,知府就像见不到一样,该为难的还是为难,孙老太爷退仕多年不闻外间事,最后还是舔着脸登上知府的门。
没成想,进去一炷香时间就被赶了回来。
知府与孙老爷子有旧怨,这次明摆着是针对孙家。
孙老太爷被气得回府,没过两日就病逝,安同知吊唁过后去见了知府,给孙家解围。
但人已经死了,让知府偿命也是不可能的事情,孙家吃了哑巴亏,将尸骨送上山后就写信去了洛阳。
半年后知府给革职,安同知递补成了新任知府。
开宴庆贺这日,孙老夫人带着儿女过府,小儿女喜欢独自待着,孙苏羽一进门就被安知府的女儿安南书带去闺房。
外间贵妇夫人坐在一起说话,李家长张家短说得热闹,两人在房内蒙着被子说话。
安南书是一话痨,拉着小妹妹叨叨说个不停,孙苏羽就静静听着。
“听闻你大哥要成亲了?”
“母亲给选的王家姑娘,温婉善良。”
安南书撇嘴,“你母亲性子那么厉害,一点都不吃亏,做你家的儿媳妇真累。”
两人躲在被子里,脑袋碰着脑袋说着悄悄话,没过多久,外间婢女来请她们出去用膳。
在被子里蹭了许久,衣服都出现褶皱,安南书换了一件新衣,悄咪咪地拿了一套新的给自己的好友:“这是我给你做的,你看看合身不?”
孙家小姑娘喜笑颜开,“你真好。”
“我对你自然很好,我不想见你娘,她的眼睛就像是毒蛇一样。”安家姑娘站在铜镜前,伸手去脱孙苏羽的衣裳。秦淮诗风典雅,喜欢穿大袖衫,文雅风流,举手投足都很好看。
安南书做了一套大袖衫,是孙苏羽喜欢的浅紫,流苏翠羽,露出大家闺秀的气质。
更衣后,两人携手去了宴上,众人见到都会夸一句感情深厚。
孙夫人亲切地招呼女儿近前,不动声色地分开两人,孙苏羽没有察觉,被母亲安置在未来嫂嫂一侧,而安南书坐在主桌上面对着孙夫人的一张臭脸。
默默将对方骂了很多遍后,宴席散了,孙家的人离开,她提着裙摆去追,只遥遥见到孙家姑娘登上马车。
“老顽固、迂腐老嬷嬷……”
明目张胆地骂出了声,婢女惊讶,顺着她的眼睛去看,出了马车背影外什么都没有见到。
又过三月,孙家娶妻,帖子早就送到了知府的府上,后宅的事情多是女子在打理,对外应酬更是不需男子费心。安夫人提前半月就将贺礼备好,不忘教导女儿:“人情看似是小事,可里面门道多,亲密疏远都要拿捏住分寸。孙家在洛阳为官,我们也需给面子,两家是世交,孙大公子也是你的世兄,礼当重些。”
“娘,我不想见孙夫人,她每次都是不苟言笑,就像我欠她一笔银子似的。”
“谁让你盯着她家姑娘,孙苏羽将来极为嫁去洛阳的。别看现在她们地位不如我们,若是嫁得好,安家在孙家面前就低了一等。”
“我不稀罕。”安南书撇撇嘴,她喜欢孙苏羽,孙苏羽也爱赖着她,两情相悦,哪里不妥了?
母女两人准备妥当就登车去苏府,门前马车如流水,门庭挂满红绸,孙家喜气洋洋。
一路上,母亲不断教导她:“王家是本地的富商,抬头嫁女儿,低头娶媳妇,低娶高嫁。”
“那我若娶苏羽,那就是低娶?”
“想得美,你这是高娶。”
安南书嘟着嘴巴,好难啊。
到了黄昏,新人入门,拜过天地,众人齐去洞房热闹。两位小姑娘逮着机会跑去无人的地方,孙苏羽递给对方一枚荷包:“送你的。”
“你怎地不送衣裳?”安南书嫌弃道,“我那件衣裳做了半年呢。”
“我下次再给你,对了,我母亲要送我去洛阳,去叔父那里。”孙苏羽忧心忡忡,她害怕离开秦淮。洛阳人生地不熟,她都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有何难,我也去洛阳玩上一阵,到时我们再一起回来。”安南书一面说话,一面将荷包系在自己的腰间,最后得意地晃了晃,“真好看。”
“那、那就这么说定,我到时告诉你日子。”孙小姑娘捂着脸笑作一团,安家没有那么多的规矩,安南书很自由,只要她开口,安知府就会满足她。
约定好后,两位小姑娘各自回府。
过了中秋节后,安南书悄悄收到消息,十月初一动身,她立即打起精神,缠着母亲答应她出外走走。
安夫人疼爱幼女,令长子一路相陪,倒也一路顺遂。
进入洛阳城后,几位小儿女就被洛阳的繁华迷住眼睛,洛阳遍地亭台楼阁,店铺林立,屋瓦鳞次栉比,让人眼花缭乱。
孙苏羽去了叔父孙侍郎的府上,而安家兄妹租了一间两进的庭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