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的鸯鸯。
夏鸯心中想明白,脑子却被那声鸯鸯搅成浆糊。
和那个男生很像,却又很不同的声音。
温热的,纵容的,让人沉溺的。
让人觉得,就该是他的口,说出她的名。
夏鸯任由池屿拉着她与池延年道别,拉着她去了停车场,一直走到她白色的车前。
池屿松开了她的手。
手上顿时失了一片温度。
夏鸯怔怔地盯着空落落的掌心看了会儿,似乎在确定什么。
过了半晌,她抬起头,认真地注视着池屿漆黑的瞳,缓慢而又坚定地问:“池屿,你现在究竟在逗我玩儿,还是真的在追我?”
池屿本来还想逗逗她,但夏鸯明显是认真了的。
她声音都有点抖。
“夏鸯,我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你可以问问我身边的朋友,贺童,宋唯真,季崇理随便谁都行。没人说我体贴耐心又风趣。”
“我自己待着的时候,也是很沉闷无聊,下雨天只会盯着外面的房檐看滴水的人。”
“我能在迟夏坐一整天,会盯着无聊的电视广告发呆,打开手机,里面那么多软件我却不知道玩什么。”
“但在你面前,我想变得有趣点儿,想让你注意到我,想让你见到的我都是满分,想把所有不好的事儿都藏起来不给你发现。”
“想把我唯一的亲人,也变成你的亲人。”
池屿喉咙微动,低垂着眼睫:“我这样做,你还觉得我是一时兴起吗?”
夏鸯没想到池屿会这么坦诚地说出这番话。
总是调侃她的人突然认真起来,让人有点不适应。
夏鸯张了张嘴,还是没办法绕过心里那道坎。
“池屿,琅琅是谁。”
夏鸯心平气和地开口,目光平静:“就算我相信你,我们也有机会可以开始,最起码我想知道你心里一直放不下的人是什么样儿的。”
“我得确保你心里给我腾出了地方。”
答案在池屿嘴边呼之欲出。
停车场的光线很暗,从池屿的下颌角处,起了一条纵分明暗的线。
一个脆弱的梨涡缓缓移动到线外。
惹人垂怜。
池屿站在她面前,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只是轻轻弯唇,露出个梨涡来,夏鸯的心顿时就软了。
心里原本纠结叫嚣分成两派鼓动她的声音,瞬时销声匿迹。
只要他好。
夏鸯想,只要他快乐。
她可以不听这个答案。
夏鸯正准备按捺住自己,池屿垂着的眼睫忽地翕动了一下。
“是。”池屿说,“是有那么个人。”
“她不叫琅琅,和你想的也没什么关系。”他挡住了夏鸯面前的大部分光线,眼神黝黑如同深深的漩涡。
“夏鸯,你不能因为我醉酒后说出的一个含混不清的名字,就把我划出你的范围外。”
“而且,”池屿抬眼看她,眼神执拗,“为什么不会是你听错?一定是琅琅?不会是鸯鸯?”
夏鸯默然:“我不会听错的。”
末了她又补了句:“贺童也说过,你的书店里,有一面属于那个女生的书墙。”
“整整一面墙,都是她喜欢的书。”
“你不爱看书,却每天都在那里驻足很久。”
池屿嘴角拉得平直,目光定定地落在夏鸯身上,几秒之后,他像忽然卸了劲,整个人松弛到颓唐。
“夏鸯,我过去的事,你不能只听别人说,却不给当事人辩驳的机会。”
“你这相当于直接给我判了死刑。”
夏鸯迎上他的目光,瞳仁清明澄澈:“那你来解释。”
“我会听。”
温柔却又不近人情的语气,让池屿恍然回到了高中。
夏鸯忽然离开的那天,他跑到她家楼下,她见到他时,也是这样决绝的语气。
她说,你不配。
池屿默默地立在她面前,许久没说话。
那副沉默又任人宰割的模样,像用一把生锈的刀割肉,让夏鸯心中一阵阵钝痛。
或许他有难言之隐,或许这其中有误会。
或许根本不存在琅琅这个人,池屿口中的白月光就是失忆的自己。
毕竟琅琅和鸯鸯那样像。
夏鸯在心中惨淡地笑了声,只是因为她喜欢他,居然连这样荒诞不经的借口都给池屿找了出来。
眼前的男人高大而默然,垂下的头颈上似乎压着千顷万重的高山。
她不想见他为难成这样。
来日方长,事情总归会有个结果。
池屿不愿意说的话,想隐瞒的过去的事,总会有天大见天光。
她不急。
想到这儿,夏鸯轻轻叹了口气,语气缓和道:“池屿,我需要再理理思绪。”
夏鸯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