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知道池延年老年痴呆, 还叫她首长之后,夏鸯就不该对老爷子的话深信不疑。
小屿。
体育特好。
又都是并不常见的池姓。
而且行政主任明明跟她提过,池爷爷的孙子现在是个体育老师,根本不是什么高中生。
夏鸯忍不住扶额, 入戏太深了。
她早该想到的。
池延年感觉不出两人之间的暗流涌动, 见池屿不说话, 连忙 了下他的手腕,嗔怪道:“跟领导说话啊,瞅啥呢。”
“这孩子小不懂礼貌,首长你别见怪。”
夏鸯硬着头皮道:“没事, 没事。”
“领导,你好。我是池延年的孙子,池屿。”池屿煞有介事地伸出手, 歪了歪头, 嘴角露出个活泼的梨涡, “认识一下?”
池延年照着他后脑给了一巴掌, 歉意道:“领导,他平时不这么二流子的。”
池屿:“……”
“爷爷, 你要不先去看看书,让我跟领导单独聊聊?”池屿声音和缓,“沟通沟通感情嘛。”
池屿把夏鸯拉到一边。
夏鸯决定恶人先告状, 打他个措手不及。
“你怎么在这儿?我好像从来没听说过你爷爷就住这个疗养院。”
夏鸯着急地开口,说完又觉得自己强词夺理的一点道理都没有。
肯定会被池屿轻轻松松挡回来。
果然, 池屿慢条斯理地掀起眼皮, 挂在食指第一指节的车钥匙圈啪的一声落在茶几桌面。
“我记得我说过, 我从小是跟爷爷长大的。至于爷爷在哪里, 跟不跟我一起住, 你没问我也就没主动提。”
池屿轻飘飘地看她一眼:“我第一次被人追,没什么经验,矜持些总是好的。”
“不然人家女孩觉得我烦,转眼就不追了,我去哪里找老婆?”
“……”
夏鸯尴尬地从桌上抓起个丑橘,低头扒开。
“领导,你还得跟我说说。”
池屿把她手里扒了半个的丑橘拿开,继续剥皮,仔细地把上面的丝络扯干净:“什么时候直接越级成了我家老爷子的领导?”
“还让老爷子安排我们相亲。”骨节分明的手指拿起一大瓣橘瓣,塞进夏鸯嘴里,“怎么说呢,煞费苦心啊,夏老师。”
“你早点跟我讲,我会配合的。”
夏鸯嘴里塞了瓣橘肉,牙齿轻轻一碰,酸甜汁水就溢满口腔。
她呜咽着说不出话。
池屿一脸了然:“你不用解释,我心里都清楚。”
“还不是太喜欢我了,才出此下策。”
“?”
“我答应你,这下满意了?”
“??”
“媳妇,结婚这事儿还不能急,咱俩还年轻呢,结婚生孩子这都是后话。”
“???”
夏鸯刚想开口,就被橘子汁呛到咳嗽个不停。
池屿贴心地给夏鸯倒了杯水,又用湿纸巾仔细地擦拭她手指上的浅橙色印子。
他的手指没有寻常体育生粗糙硕大的指腹和骨节,却也修长有力,每根手指都比夏鸯长出不少。
温热掌心熨帖着她的,让夏鸯渐渐放松下来。
池屿目光瞥向夏鸯被呛红的绯红眼尾,在她耳边轻声说:“夏老师,配合一下,老爷子看着呢。”
夏鸯偷偷朝池延年的方向看了眼,老爷子用书挡着头,正悄咪咪地朝这边看。
夏鸯瞬间懂了。
就像她假扮池爷爷的领导一样,池屿现在也只是接着池爷爷的话,在假装和她相亲成功而已。
老人脑子糊涂,但惦记自己孙子的心情是不会变的。等看见自家孙子身边有个伴儿,也就放心了。
权当在哄小孩玩。
池屿见夏鸯没有反对的意思,动作娴熟地拉起她的手,走到一直偷看的池老爷子面前:“爷爷,刚刚领导答应跟我在一块儿了。”
“以后她就是您孙媳妇。”
说完还神色自然地帮夏鸯拢了拢头发,亲昵地说:“叫人啊。”
夏鸯任他拉着:“爷爷。”
池屿歪头,在她耳边轻笑了声:“做得好,鸯鸯。”
夏鸯顿时僵住。
鸯……鸯?
混杂的记忆侵袭而来。
梦中男生模糊不清的面容,满是阳光味儿的语调,还有最后那面他看过来时有如实质般的利剑一样的目光,以及声声泣血的控诉。
夏鸯眼神迷茫地看着池屿,愣愣地问他:“你叫我什么?”
“鸯鸯啊。”池屿神态自然,手心蹭着她细白的手指,“我们已经是那种关系了,再叫名字岂不是见外?”
一个叠字称呼,很常见。
就像宋唯真喜欢叫她夏夏一样,对池屿来说,也是个普通的鸯鸯。
和琅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