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拥有的已经够多了,就算失去生命,也不过是另一种得偿所愿而已。
他想起他的恋人,想起中岛敦年轻时候的样子,那孩子在他眼前一点点褪去稚嫩的光彩,被嘈杂的人生冗长的岁月磨去棱角挤压成平庸无聊的样子,碌碌无为平凡度日。
生活千篇一律无聊到作为如厕读物都不会停留人的视线,太宰治望着恋人在厨房忙碌的背影想着他们仅有的几次交谈,唇齿开合空气灌入肺里,连吐出声音都觉得疲倦。
要说什么呢?有什么好说的呢?爱与不爱又有什么区别,如今的敦君……
他想起恋人年少时哭花的脸,内心波澜不惊仿若一片死海。
如今的敦君,在与不在,也没有什么区别。
爱情褪去热情的糖衣剩下无法忽视的空虚,最后被碌碌人生打磨成平庸无聊的样子。太宰治在一个明媚的清晨向饭桌对面同居人提出了分手,那个瞬间他曾经挚爱的少年难以置信的睁大了眼睛,而后平淡的接受了一切。
他们无声无息的吃完了早餐,中岛敦在房间里收拾了行李,而后在简短的告别和劝诫后平静的离开。他望着他的少年拎着仅有的几件行李一点点走出他的视野消失在转角看不见的地方,视野昏暗色块沉杂眼前的一切都在晃,他关了门摇摇晃晃的走回屋里栽倒在沙发上,突然觉得胸腔里有什么东西缺了一部分,怎么都补不全。
可是回不来了,可是归根结底,回来了也不会有什么改变。
太宰治沉默的接受了这一切,而后在一个柔和的夕阳里睡下,再也没有醒来。
“现实总比幻想残忍,很多时候不用改变任何一点现状,不用抹掉命中注定的遇见,我们依旧会走向不同的路。”
太宰治靠着病床上柔软的枕头无声的笑了笑。
“所以敦君啊,在这一切发生之前……”
“我不会走的。”
冰冷的空气里传来少年颤抖的声音,他年轻的恋人猛的站起来一头扎进他怀里,干净的声线染上细碎的哭音。
“我不会走的,太宰先生觉得无聊,我就努力让生活有趣起来,国木田先生也好,港口黑手党也好,哪怕是中也先生,我也会请来让他对您进行人生改造。”
“没有喜欢的东西就制造厌恶的东西,我会日以继夜一天三餐将茶泡饭塞进您嘴里,我会想办法让您每天都活的多姿多彩,就算有一天生活变得千篇一律,我也不会离开的。”
“我会一直陪着您,所以太宰先生……所以……”
太宰治抬手揉着少年柔软的发丝,胸口似乎湿了一块,隔着纱布却感觉不真切。他想着敦君真是个孩子啊,那个故事大写加粗划的重点明明不是离开,他想敲敲少年的脑袋告诉他精神食粮物质基础有形与无形的区别,那些想法在脑海里转了三圈,最后梗在喉咙里凝成了无法吐出的叹息。
他怎么会明白呢,他还是个孩子啊……
太宰治梳理着少年柔软的发丝漫无目的的想着。
这世上最残忍的并非与生俱来的陌生,而是无法抵御的分离,三五年后爱情褪化为习惯,八九年后生活陷入死寂,终有一天你会明白你所谓的爱情不过是激素分泌过多的错觉,那0.2秒内充斥大脑的兴奋感就像是可卡因,在兴奋过后带来无法抑制的空虚。
“我不会离开,”中岛敦埋在他怀里断断续续的闷声道,“如果有一天我发现不需要再准备两个人的饭,不需要回答太宰先生奇奇怪怪的人生问题,不需要记住每个适合自杀的地点,我又该做什么,堆满冰箱的蟹肉要怎么办,多余的酒要怎么办,我一个人……剩下的我一个人,要怎么办……”
“所以……别赶我出去……”
他听到少年抽噎的呢喃,抚摸的手顿了顿,而后无法抑制的笑出声来。
你在想什么啊。
他想贴着恋人的耳朵无奈的安抚他的情绪,要说出口的话在舌尖转了一圈,却一点点抚平了内心的焦虑。
你在想什么啊……
他轻唤着恋人的名字,而后对上了一双微红的眸子,他说敦君你能不能起来一下,却被对方突如其来的的亲吻截去了尚未滑出唇边的声音。
安抚舔*浅尝辄止,他青涩的恋人及尽所能的抚慰着他不安的情绪,太宰治亲吻着少年柔软的唇而后忍不住轻笑出声,他说敦君主动是个好习惯,可是你压到伤口痛得你太宰先生要吐魂了,能不能换个姿势我们再继续?
继续?继续什么继续?中岛敦听到伤口两个字便蹦起来喊着医生撒腿就跑,那架势活像床上躺着的病人随时可能驾鹤西去。太宰治忍着痛笑得肩膀直打颤,他想起那时候自己躺在爆炸造成的瓦砾里看着他的少年声嘶力竭的喊着救援,一边算着肋骨断了几根医院要躺多少天,一边漫无目的的想着敦君啊……
你的头发揉着细碎的阳光,紫金色的眸子晕成一片,那里面满满的装着的全都是我,真是太可爱啦。
少年略长的皮带像是调皮的尾巴,掠过空气被太宰治一把抓住连人都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