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自称为‘妾’了,从前如何现在便如何。从今日开始,这家中大小事务都由你掌管着。待我将卫国公府重新修缮以后,我们便搬到那里,将沈府归还于岳丈。”
裴衍洲执起沈月溪的手,掌心燥热,烫了她一瞬,道:“我们去给岳丈请安。”
沈月溪疑惑不解地看向裴衍洲轮廓分明的下颚,硬朗的男子看着不近人情,却又有着叫人捉摸不透的温柔,她有些看不透他,不由地想起他不经意间浓郁如墨的眼神……
她又想起他两世说出一模一样的话,今生他尚有利可图,那前世呢?
沈月溪想着,或许他是真心想要娶自己,只是他可能有隐疾……沈月溪隐晦地看了一眼裴衍洲,在他低头时,忙将自己的心思藏起――
她知道男子皆爱面子,这样的事总是不能说出来。
自昨日起,沈南冲便能在沈府内自由行走,他的独女在裴衍洲手上,他逃与不逃没有丝毫的意思。这会儿,他颇为自在地在膳厅里用早膳,便看到裴衍洲牵着沈月溪一同来了。
二人还穿着绛色这般扎眼的颜色,看在沈南冲的眼里有种说不出口的糟心,他上下牙齿磨了一下,再看到这个夺他权的义子难去不忿。
裴衍洲十分恭敬地对他行了一礼,叫道:“岳丈。”
沈南冲只对沈月溪说道:“阿月坐吧。”
沈月溪见了这一桌的菜却是皱起了眉头,转身对裴衍洲道:“家中大小事务由我来掌管?”
裴衍洲当着沈南冲的面点点头。
沈月溪当下不客气地叫人来将这桌上的荤菜全都撤了下去,沈南冲掩不住心疼地问道:“阿月,你这是干什么?”
他被裴衍洲关着的这些日子,最舒心的便是,裴衍洲以上宾之礼相待,他要一顿吃两斤牛肉也无人阻止,只是没有想到他今日刚得了自由,到嘴的肉便又没了。
“阿耶,早膳忌油腻。”沈月溪不苟同地说道,“既然由我掌着家中大小事务,那么一日三餐吃什么也当由我来定吧,郎君?”
她说得其实正正经经,然而“裴郎君”与“郎君”只差一字,在裴衍洲耳里听起来却天差地别,尤其是她声音娇软,这一声“郎君”叫得裴衍洲眸色深沉,有些后悔昨夜没去折腾她,也不知她哭着喊“郎君”又是怎样的旖旎……
裴衍洲喉结滚动了一下,却是淡声应是。
“既如此,那么府中的餐食还是由着我以前的食谱……”沈月溪望向如丧考妣的沈南冲嫣然一笑,“阿耶自然是随着我们。”
沈南冲重重咳了几声,忍不住问裴衍洲:“你既已自立门户,这沈家……”
裴衍洲看向沈月溪面上的笑容,脸上冰霜淡了不少,对沈南冲道:“端看阿月的意思。”
在沈南冲面前全然不提自己打算搬出去的事。
三人正用着膳,左无问一脸肃色地自外面走来,他对着三人一一行礼,到裴衍洲时却是改了称呼,称道:“主公。”
裴衍洲点点头,只对他说道:“这里没有外人,你说便是。”
左无问看了一眼沈南冲,说道:“探子来报,东莱江沛密集八万人马欲偷袭任城。”
江沛本是东莱都尉,汉阳的张丛行称王以后,他便杀了原本的东莱太守,自封为靖国公,靠着手中军权蚕食了整个青州,任城是汾东所在的兖州与青州的交界之处,如今被裴衍洲所占。
在得知裴衍洲强娶沈南冲之女后,江沛便开始着手准备攻占任城,他想,如今汾东境内不安稳,裴衍洲想要占着汾东,必然顾不上任城,借此机会占领任城,退可回青州,进可攻兖州。
江沛这个主意打得倒不错,为了稳住汾东,裴衍洲将最得力的陈无悔放在了东军营,如今留守任城的是彭城降将刘毅寿。
裴衍洲手中的筷子轻轻敲击着手中的碗,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沈月溪就坐在他的身边,听了一会儿,实在忍不下去收了他手中的筷子,见其余三人皆看向她。
她微微红着脸道:“郎君,我为你收碗筷。”
她着实忍不下去,才有些冒失地夺下裴衍洲手中的筷子,只是众人望向她时,她又担心裴衍洲会因失了脸面而发怒。
对于世家来说,在食案上敲碗是极为失礼之事,京都的普通百姓之中还有“敲碗叮当响,以后穷叮当”的俗语。
沈南冲与左无问皆出身世家,当即反应过来,目光不自觉地从沈月溪身上移到了裴衍洲身上。
裴衍洲是前世做过帝王的人,在沈月溪收了他碗筷之时便想到了,只觉得她十分可爱。他朝她点点头,唇角有一丝松动,完全没有流露出难堪之色,将手移到了自己的刀柄之上,如常思考着该如何应对江沛,纵然知道了江沛的打算,八万人马却也是不好对付。
左无问便担心地说道:“刘毅寿既然能降第一次,便也能降第二次,只怕任城难守,若叫江沛占了任城,再夺回来便难了。”
“先生说得对,”裴衍洲确实是无人可用之时,才挑了刘毅寿去守任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