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翎阁的门口,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郎身着一身青衣,用料是当地有名的苏州蚕丝布料。少年郎就站在门口,也不进去。被酒楼前的花灯迷住了,大多数花灯上面画的是才子佳人,也有名山大川,可是无疑都配着柳三变的词句。
什么三秋桂子,十里荷花。又或者是恨薄情一去,音书无个。有些诗词与花灯上的画面明明毫无干系,却还是配在那。但是足以让这个少年郎佩服不已。
张潜看到自己这个儿子竟然也会犹如孩童一般痴迷,觉得有些好笑。对于他这个在战场上出生入死的人来说,这些诗词对他来说还不如一句“岂曰无衣,与子同袍”来的让他舒坦。什么情情爱爱什么比翼双飞等到家国平定了再说,等到战士归乡了再唱。张潜拍了一下少年的后脑勺,少年这才从那些才子佳人,闺怨春思里抽出身。“我的天啊,这柳三变也太妙了。短短几句词,道尽了女子心思,写完了人间情爱啊。”张弃睁着大眼睛缓缓的看向自己的干爹,像是想得到什么回到一样。张潜摇了摇头,表示你别问我,我可不懂。这两父子看到彼此说不上什么话,有些不知所措。幸好这时候老鸨子眼尖,看见了这对父子,连忙小跑过来,像是想要帮个忙打个圆场,说道:“两位客官里面请,赶紧的。迟了可听不到曲了。”这边说着,老鸨子这边将俩父子轻拉进了门。
凤翎阁不愧是全金陵最好的青楼,好的不光是那些放在任何一个青楼都可以独占鳌头的姑娘们。虽说外面的积雪足足压了五天,可是楼内却像是春天一般,全因为这楼内的地笼。平常青楼也就是将地笼用在一楼的大厅位置,可是这凤翎阁却是将这一块地都铺上了地笼,就连那些看来寻常的柱子,内部也是空心的,只为了热气能够流通。自然整个凤翎阁虽处于凛冬却和暖春无异。再加上周边三步一灯,桌子上也让老鸨子摆放了当季最适合的暖炉火锅。这才让本应该在这个季节身披裘袄的姑娘换上了轻衣绿萝莎。
不知道是因为阁楼内太热了,让身着袄子的张潜有些燥热还是眼前这一个个浓妆艳抹搔首弄姿的姑娘闹得春心荡漾了,他竟然不自觉得咽了咽唾沫。这让旁边的张弃觉得有些好笑,自己一个小孩子还没有说什么。你一个已经是年过半百的老人了,咋还这般,像是没见过世面一样。
不好明说的张弃只得轻轻拉了拉干爹的袖口,指了指大厅中间距离台子最近的那张空桌子。张潜像是想起来什么,从袖口处掏出了一锭银子。扔给了老鸨,向那张桌子走去。
老鸨垫了垫分量,觉得差不多了。应该也有个二两多钱了,兴许啊还能多些。于是赶忙吩咐着小厮们上菜上炉子,又向楼上几个姑娘招了招手,示意她们赶忙下来。于是五六个姑娘,就像蝴蝶遇到花蜜了一样,急忙下楼。虽然啊走的快,可是这步子迈的却是极小的。反倒是让这身形如同仙女在云间飞动一般,这场景也就是家教森严的大家闺秀可以做出来。可见老鸨子对于手底下这帮子姑娘们调教的有多好了,指不定刚来之时没少挨打。
不一会,五六个姑娘就站在了桌子边上。开始各自说着自己的名字,这个烟儿那个婵娟的,有些在说自己名字的同时不忘了向张潜抛了媚眼,还有的甚至向张弃这个十一二的少年抛去手绢,这种雏,相貌清秀的,哪怕是个孩童也是讨人喜欢的。其实老鸨子这样安排也是对的,如果是熟客,尽管等着客人报上姑娘姓名便好。可是遇到了新客人,特别是看着就是没进过这些烟花之地的人,多叫些姑娘让客人自己挑挑,说不定还能让那些久久接不到客的姑娘能够开个张,日子也好过些。要是遇到那些怀中有些银钱,手头也大方的客官挑花了眼,说不定也就全要了也未可知。
张潜便是老鸨子说的那种人,自己也懒得挑选。于是又从怀里掏出银两拍在了桌上,道:“都别走了。”一是省的自己来回看,二是也是答应了自己这个干儿子出来见见世面,既然都出来了,索性大方点,也好让张弃回去不在念叨什么。
张弃听到都别走了,也是偷偷的给自己干爹竖了个大拇指。心里想着:“嗯,豪气。不愧是老战神,这可不光是沙场上的战神啊。看来战场上以一敌十,下了战场也是不妨多让啊。”
张潜看了看那个大拇指,心里是哭笑不得。连忙坐直了,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子。就那样紧紧得绷着,生怕自己这父亲在孩子心里少了威严。
“你这有唱柳三变词的吗?”张弃向靠着自己较近的一个姑娘问到。那个叫做馨儿的姑娘连忙打趣道:“怎地?你来着只听曲,不听听我吗?”说罢暗自把手放在张弃的大腿根部,用无名指和小拇指来回摩擦,一脸媚笑。吓得张弃,连忙向自己的干爹那边缩了缩。
感觉到无趣的馨儿心里暗骂了一声:“小孩子,不知道好。这模样得亏生在好人家,要不肯定被哪个公子哥买去做了暖床的小厮。”缓过性子的她叹了口气说:“如果公子今天是来听曲的,也算是来着了。婉儿姐姐啊,一会就出来,听说可是柳公子昨晚儿在她那肚兜上新写的词。”
刚说完这些,不知道哪个眼尖的人喊了一声:“董花魁出来了喽。”原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