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离告诉赵眉生, 说吃了他开的药以后,自己的梦确实少了许多。
不光如此,郁离甚至感觉自己的脑袋都笨了不少, 当她试图思考问题的时候,脑袋里却好像装了一滩浆糊, 怎么努力都转不动。有时候甚至还会忘记自己最开始究竟准备想个什么?
“从此以后,我会不会变得像老年痴呆症的患者那样, 慢慢变得连你都不认识了?”郁离不无忧虑地这样对赵眉生表达自己的担心。
赵眉生笑着安慰她, 叫郁离不要担心。他告诉郁离,olan-23有干预脑内多巴胺受体的能耐,既然能干扰一部分,换言之也会抑制一部分受体。
而赵眉生现在所做的, 便是精心调控olan-23与其他药物的配比,控制住olan-23狂放不羁的能量, 让它们能够充当赵眉生的“士兵”, 增强一部分脑内受体的活动强度,压制另一部分,从而达到调控中枢神经系统的效果。
“等到你不再做那些噩梦,我就会给你换药,等到那时,你就不会再有这种脑筋转不动的感觉了,还会变得愈发聪明呢!”赵眉生笑眯眯地这样告诉郁离。
郁离听了没有说话。
她只是有些恻然地看了赵眉生一眼,就把目光调整到了客厅的另一头。
“眉生……”她唤了一声赵眉生的名字。
“你知道现在每天我醒来的感觉吗?每一天我都会丢失它们一点点, 当我想回忆一点什么的时候,却怎么都想不起来。
就像忘记了我自己生长起来的地方, 然后我就迷路了, 再也回不了家, 心里特别的慌……”郁离说。
她的目光死死聚焦在客厅那一头,一面空白的墙上。
赵眉生知道,那里是郁离的茶室,空荡荡的墙上原本挂的,应该是那几幅眼神可怕的民国女人的画像。
这几幅画曾经被赵眉生取下来后藏起来过,在两个人分手的那段时间里,郁离又把这几幅画给重新挂了出来。
待到今天二人复合,这几幅人像画自然而然又被赵眉生给收了起来。
赵眉生知道郁离在想什么,但是他不准备遂她的意。
想要摆脱幻觉的控制,任何可能触发病情的东西,都应该统统扔掉!
赵眉生能理解郁离的感受,那种所谓“迷路”、“回不了家”的空落落的感觉,很明显就是郁离认知障碍的病理表现。
简而言之,郁离是对自我的认知出了问题。她本身是郁离,而她却认为自己是另外一个人。这是卡普拉格妄想综合症患者通常都会出现的情况,也是精神分裂症症状的一种。
现如今,赵眉生通过药物的作用切断了郁离与她脑中“另一个自我”的联络,所以今天郁离才会出现这种感觉,
这也是因为郁离早已习惯了自己的多重人格,猛然被掐掉一重,精神上不习惯罢了。
“没关系的,你能有这样的感觉,说明我们的治疗方案起作用了!”赵眉生兴奋地拉起郁离的手。
“过段时间你就能习惯了,并且还会喜欢上这种感觉,只有到了那一天,你才能真正地找到你自己!”赵眉生这样安慰郁离。
郁离听了有些惊讶,她不再与赵眉生辩驳什么,只默默地转过身去,口中喃喃一句:
“原来这就是普通人,真可怜……”
赵眉生没听清楚这句话,低下头来问郁离在说什么?
郁离摇摇头再摆了摆手,回答道,“没有说什么。”
……
郁离因为用药,极少去医院上班,很多医院里发生的事情她都不能及时知道。
就像杜君红的治疗,应该算是近期以来,住院部发生过的最大一桩难题了。
杜君红原本是因为罹患比较单纯的妄想症而入院,自打他被宏山医院收治,也一直都是按照妄想症的治疗方案来开展治疗的。
可是因为期间发生过一段不规范的治疗,尤其在杜君红被刘翠英接管后,又用了一段时间超剂量的olan-23,结果导致杜君红又患上了严重的抑郁症。
赵眉生也从郁离这里打听到,刘翠英的确在接管杜君红后,给杜君红通过一段时间的olan-23。
可时间并不长,大概也就一个月左右的样子,后来卫生局的调查小组来了,郁离通过刘翠英来开展的有关olan-23的药物试验,也很快就停了。
可正是在这这短短一个月左右的时间里,杜君红的精神状况,就已经开始向更糟糕的深渊飞速滑落。
之所以说精神方面的疾病比身体上的疾病和残损还要更难医治,就是因为有关精神病的治疗,可参照性更少,评判的标准更加模糊。
一旦医生的治疗方案有误,会给病人带来新的精神伤害,而这种伤害比起身体上的伤害,更加难以修复。
因为杜君红的抑郁症越来越严重,导致后来杜君红的父亲来医院探望儿子时,竟然已经无法和杜君红交流了。
杜老爷子表示不能理解,更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