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裴朝清,但早已辨不清容貌,唯独这回印象深刻。
沙镇一路回来,她伤势不轻,因往来匆忙,没有止沸散,包扎过程痛的她神思恍惚。
然,在恍惚的神思中,她总模糊见得那个影子,心下便只想哪一日再细瞧一番。这样想着,倒也不觉得有多痛,只多出两分期待。
临窗处,清风扑面,吹落她掌心纸条。
她回过神,似是觉出不妙,不由倒抽了口凉气,只垂眸盯着地上那女子的字迹。
半晌,阴庄华俯身捡起将纸条往在炭盆中扔去,又将窗户全推开了,吹醒自己的脑子。
“华儿!”阴素庭推门近来,不由蹙眉道,“你这虽是外伤,但容易感染发烧,怎还能受这般凉风吹着?”
阴素庭拉合窗户,示意女儿坐下,心情大好,“你这番前往沙镇,虽是吃了点苦头,但委实划算。”
他目光落在阴庄华手腕伤口处,“昨日太子殿下亲自送你回来,今个一早又派人前来问你伤势。”
“不错!”阴素庭饮了口茶水,点头道,“昨日沙镇发生的事,我也基本也解了。但是太子殿下丝毫没有怪你看顾不当,且言语里都是对你的关心。诚意很是足够。”
“你呀,好好养着。三日后,郡守府盛宴,便是那八地高门皆在,左右他们家中儿女,落个嫔妾之位,这太子妃定是你的。便是太子妃之下正三品的良娣,也不会落到他人手里。”
“太子殿下表态了,阿若也很好。”阴素庭眯着眼,流出无限期待之意,“自家姐妹,日后你们彼此也有个照应。”
阴素庭话音落下许久,阴庄华方开口,“爹爹,太子非良人,女儿不要他。”
“我知你还想着那齐王殿下。”阴素庭摇头,“但那人太冷,且威望之上到底比不得太子。也怪爹爹,让你白的接触了他两年,眼下累出了这么点情意。”
“但是华儿,你自个想想,一个是痴慕与你,愿意将正妻之位拱手奉上的。一个是你要上赶着,亦未必能焐热的,这……”阴素庭笑了笑,“你一贯聪慧,还需想吗?”
“我还一贯冷情呢!”虽然父亲这样的话,以往也不是没说过,但今日听来,阴庄华却觉得刺耳又不耐,却也不过须臾回转了神色,道,“阿爹,同这二人,根本谈不得情爱,多来是结盟罢了,且以大事为主。”
“若论大事,我只看好李慕。”阴庄华补充道。
阴素庭知晓这个长女行事一贯有数,遂也不再多言,只道,“三日后便是结亲宴,若是齐王殿下能开尊口,主动要你,爹爹自也愿意考虑。”
“爹爹!”阴庄华本未再言语,然见父亲踏出门外,似想到些什么,上去问道,“阿爹,我年幼可是同裴家二郎结过一段亲事?”
“如何突然问起这个?”阴素庭转身笑道,“亏得爹爹不惧靖廷长公主威严,早早断了同裴氏的这桩姻亲,否则……”
他摇着头,面上尚是慈爱之态,“回去歇着吧!”
阴庄华返身回屋,见那铜盆清水,遂朝着里头闭息凝神了半晌。抬起头后,铜镜里现出她一张水渍淋漓的脸。
她深吸了口气,甩头挥散眼前时隐时现的白袍将军的影子。
而午后,侍女兰英匆匆来报,附耳轻语。
“裴氏的车驾出了苦峪城三十里,便遇了刺杀,到如今已经两场了。”阴庄华看着滴漏,“这才不到三个时辰。”
“看着功夫路数,同阳关道外的是同一波人。”兰英回忆道,“那批人也不是龟兹的功夫。”
“眼下如何了?”阴庄华想起昨日李禹射向裴朝露的那支暗箭,心中已有判定,“我们的人够吗,可去帮衬着?”
“车驾规整,人亦不曾伤到分毫。”兰英道,“奴婢原想发令的,让就近的暗子前往。但有人比我们更快,一路都有伏击,乃黄雀在后。”
“去将我们的人撤下来吧,想来他们自个安排好的。”阴庄华看着炭盆中已经成了灰烬的纸张,愈发笃定李禹之阴险不可靠。
自己已经有了退路,还有阿若,且得拉她一把。
*
暮色已经上浮,郡守府中,李禹俨然勃然大怒。
从苦峪城至敦煌郡百余里,三次伏击,没有一次成功的,白白又折了数百人。
“殿下,还有两日,我们再想想办法。如今裴氏已入敦煌城内,杀她基本不可能了,但是将皇长孙夺回来,还是有希望的 。”
说话的是郑世林郑太傅,他乃李禹自小教授的老师,自昨日涵儿被裴朝露夺走后,李禹没有忍住,到底还是把自己身体情形告知于他,商量对策。
灭裴朝露之口,自然是上策。
故而今日得了机会,李禹便半点不曾放过。
但他们也想过,此计不成后的下策。
郑太傅分析的甚是有理,即便李禹当真膝下再无子嗣,即便各地门阀都知道此事,亦还是有出路的。
因为亲生的皇长孙还在。
只要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