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明明答应了我家姑娘,只要姑娘心甘情愿地做太子妃,不再生事,他就会想方设法饶公爷一命……”芝兰哭得不能自已,“谁知道,谁知道当晚我和知夏就被人蒙晕,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水里。太子殿下这一年来不断地威胁姑娘,奴婢以为这一次我和知夏就是对姑娘的惩罚,以为公府不会有事……”
“太子殿下出尔反尔!王爷,我家姑娘现在真的是孤立无援,腹背受敌了。王爷,救救我家姑娘吧。奴婢做牛做马也会报答您的恩情的,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家姑娘吧!”芝兰选择沉默,是觉得顾锦瑟应该不会出事,现实告诉她,这都是假的。她只能求助于眼前这个男人,是他派人救了她,芝兰心存侥幸,觉得他会答应的。
叶梁震惊过后恢复了冷静。他看着芝兰,看着她潸然泪下,对着他一遍又一遍磕头;绝望的哭声夹杂着一丝希望,萦绕在心头久久不去。
一个人能出尔反尔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定国公府的结局注定,顾锦瑟会发生什么,叶梁无法想象。
那一瞬,他很想说:我答应你。
可是话到嘴边,只有寥寥几字:“我,无能为力。”叶梁救不了她,也救不了顾锦瑟。他没那么多兵力,亦没有那么多权力,更没有那么多勇气。
裴泽的确吩咐了叶梁关注顾锦瑟,但对于他来说,当居首位的,还是裴泽的身家性命。
裴泽一定会答应的;可惜了,叶梁不是裴泽。
芝兰泣不成声。
*
裴泽回来的那天雷声大作,大雨倾盆。马蹄声声踏在泥浆里,与之而来的是定国公府男丁斩首落地的声音,无数的鲜血和大雨混在一起,刑场一片都是血的印迹。
裴泽阴沉着脸,在夜色中进了王府,第一件事就是对着叶梁打了一拳。
“叶梁,本王是怎么和你说的?”裴泽几近是吼着说出这句话。他远在扬州收到叶梁的信后就即刻回信不顾一切保顾锦瑟安全,可不久后听到的消息让裴泽怒火横生。
当即马不停蹄地赶回京城,恰好看到顾易及奴仆数十人人头落地;顾老夫人在知晓顾易获罪入狱后当即气绝身亡,顾锦元没了下落,顾锦瑟幽禁在宫里。可这些,叶梁一丁点都没和他透露。若不是杨晔及时收到了消息,恐怕裴泽现在还蒙在鼓里。
叶梁将头转过来,没去擦拭嘴角的血。裴泽回来的突然,叶梁方才还坐在轮椅上,听到了门外的动静,没来得及起身,就被裴泽一拳打在了墙上,断了根骨头。
“王爷生气是应当,属下不会为自己开脱。但,属下并不后悔。”
“以下犯上,欺瞒主子。叶梁,你太让本王失望了!”裴泽气怒拂袖,额头和颈间青筋四起,五官因为暴怒而狰狞,眼如猛虎,要将人生吞活剥了般。
叶梁没再敢回话。
“那个丫鬟在哪里?”离开前,裴泽问他。得到了答案后,裴泽即刻就离开了。
从耳房里出来时,裴泽的脸色已经黑到了骨髓里。面前是一望无际的黑夜,他当即命令道:“今晚就动手!”
那一瞬叶梁就知道裴泽要干什么,散在各处的人手在两天前陆陆续续抵达京城,裴泽进京之前提前打点好了。可这些人并非是为了与宫里作对才培养的,叶梁认为不妥。
“王爷,此事还需商议!我们人手不足,太子已然把持朝政。他暗地对定国公下手,把责任推给皇上,就是为了笼络兵权,趁机逼位。”
“本王都懂,但是本王,等不及了。”
“王爷,你要如何动手?”叶梁急了,也不顾嘴角还留着血,“对外人言,王爷还是个残废,骤然痊愈出击,且不管太子信不信,皇上,皇上一定会生疑的!”
裴泽不管,这个时候,什么身份,什么地位,什么顾虑他统统不管不顾,顾家姐弟俩,一个都不能少。
“今晚,必须动手。”裴泽目光灼灼,漆黑的眼眸如暗夜鬼魅,幽幽发光,他咬着牙道,“叶梁,不要让本王说第二遍。”
叶梁心里一咯噔,他知道自己拦不住裴泽,很快就放弃了。
裴泽取了剑,大步流星朝门外走去。刚入了前院,那里有个人影在等着他。
“王爷,迟了。”人影在灯光下渐渐浮现,正是杨一无疑。
“什么?”裴泽心头忽然涌上不祥的预感。
“已经迟了。”杨一顿了顿,继续说道, “太子妃和顾世子,已经命染黄沙。”
地上传来刺耳的声音,裴泽手中的剑掉了,他呆若木鸡,一动也不动地站在原地,脑海里反反复复是杨一刚才说的话。
良久,他才找回了一丝理智,“在哪里?”
杨一沉默了,没有立刻回答。下一刻,面前仿佛传来一阵风,裴泽不知何时站在他跟在,揪着他的衣领,大声叱问:“我问你他们在哪里?!”
*
暗夜无边,树木森森。虫鸣在草丛间此起彼伏,每走进一步,就是更近的虫鸣乱耳,饶人心绪。
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