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 府里的下人发现了一个孩子。”
午膳后不久,裴泽正在廊上闭目思神。这几日的日光很足,大片大片地落在阶上, 照得发白发亮。停在廊下是刚好的温度,难得的午后时光, 就这样被人打搅了。
裴泽悠悠地睁眼,他神色无波, 但眼神凌厉, 似乎要把人穿透。
杨泗握着孩子的手有点微抖,“王爷, 这孩子该如何处置?”
裴泽冷冷地回了俩字:“杀了。”
杨泗一听,浑身一震, 他本意是想是否要打听下送人回去, 可自家主子的回答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接。
“王爷, 这位孩子身上的衣饰不菲, 怕是哪家大人家的少爷……”
“杀了。”裴泽瞥了杨泗一眼, 他没再说一句话,但杨泗知道, 若是让王爷再多说一个字, 先死的就是他自己了。
可是……杨泗复看一眼身边的男孩, 他皮肤白皙,眼睛睁得大大的,甚是可爱, 身上的衣物一眼便可知做工精致, 更别说腰间那块玉佩,一看就价值不菲……
这,王爷他惹不起, 可眼前这来路不明的小男孩,他更不敢杀呀。
杨泗在原地踌躇了许久,像是终于下定决心一般,吩咐人将小男孩带出去。
“慢着。”里面的人悠悠来了一句,杨泗心都要提到了嗓子眼,心想着,爷呦,您这还是要做什么呀。
裴泽睁眼,睨了一眼不哭不闹,只知道眼巴巴盯着他的小男孩,说道:“你看我干什么?”
小男孩实话实说:“哥哥好看。”
裴泽挑眉,“哦?”
小男孩咧嘴一笑,似乎并不怕裴泽的样子,他继续说:“哥哥,我有个姐姐,她长得好看,但是哥哥你比她更好看。”
裴泽:“……”
杨泗心脏一紧,心道小祖宗还是别说了,言多必失啊。
小祖宗见裴泽不说话,又说道:“哥哥你要不要跟我回家,我姐姐喜欢长得好看的,她一定会喜欢哥哥的。”
“你叫什么名字?”
“顾锦元。”
杨泗快要给小祖宗跪下了,内心大呼小祖宗,别说了,再说就真的回不去了。
裴泽半晌没说话,就在杨泗额间的细汗要布满整个额头时,裴泽淡淡道:“送他回去。”
杨泗先是一惊,后将悬着的心落下,他如释重负在心中长长地舒口气,恭敬道:”是。“
未多时,他又说:“王爷,送哪?”
裴泽的耐心快要消失殆尽了,他甫一睁眼,挑眉道:“这种事,还需本王教你?”
杨泗连道不敢,牵着男孩的手匆匆离去。
“慢。”
杨泗的脚步一滞,战战兢兢地回过头来,看着身后冷若冰霜的男人,一颗心再一次提到了嗓子眼,如履薄冰。
“本王一起去。”
杨泗睁大了眼睛,表情夸张,像是被噎着似的。但很快,在对面男人捉摸不透的视线中,他硬生生将悬起来的心脏按了下去。
“是。”
顾锦元本是推推嚷嚷的不愿离开,一听到裴泽也要去,眼睛一下子就明亮起来,甩着两只小短腿跑到裴泽跟前,托着下巴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裴泽,可爱极了。
裴泽不动声色地用手指头戳开他:“离远点。”
男孩固执地摇头,眼前的男人什么表情也没有,完全不像常来家里的五皇子,总是带着让人不适的笑容,顾锦元十分不喜;可裴泽就不一样了,他神色冷漠,薄唇轻抿,顾锦元生平少见,关键这人长得还十分好看。清贵如仙,不可一世的形象赫然在顾锦元的心中扎了根。
顾锦元宛若牛皮糖一般怎么都甩不掉,裴泽扫了扫男孩腰间的玉佩,手指轻扣着扶手,桃目微阖,终是作罢。
不多时,公府外停了一辆高大宽阔的马车,单一见便知这车上之人家世不凡,只今日公府上下热闹非凡,一时间无人注意到府外马车内的人是要拜访公府的。
掀开帘子的一角,看见守卫的几个人在说来说去,裴泽拧眉,“怎么回事?”
杨泗很快就折回来,“回王爷,定国公府大小姐与五皇子定亲了,公府上下正在庆祝呢。”
定亲?裴泽呼吸一滞,而定国公府外的守门的几位还在滔滔不绝地说着。
“姑娘日盼夜盼,这婚事终于定下来。”
“说什么呢,这婚事早就定下来了。五皇子今日来是为了让老爷知道,他在意姑娘,才特意上门求亲的。”
“对对对,瞧我这嘴碎的。姑娘和五皇子郎才女貌,这世上又多了一对璧人。”
“瞧你这嘴,姑娘听见了肯定会赏你,你当我不知道。”
“哪有的事……这是大门,平日怎么会见到姑娘……”
裴泽的一双眼眸即刻就黯淡了下去。
这婚事,本来是他的。
在裴泽身边呆了段时间,杨泗知道此刻不是上门的好时机